魏溪齡回到後院廂房,連忙換了一套衣裙,又讓丫鬟給她簡單着了妝,便又大搖大擺往前院走去。
大抵是嬌蠻任性的角色她已完全掌握,才走到門前,她就站定在了原處,也不說話,隻抿着唇,一臉氣呼呼地看着議事廳裡的邊無垠。
邊無垠放下了茶盞,眼裡是寵溺的笑意,丢下還在彙報的方習治,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誰惹你生氣了?”邊無垠在她跟前站定,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大拇指按了按她的臉頰,輕聲低語道:“氣鼓鼓的。”
對他這般親密的舉動,魏溪齡似乎已是見怪不怪,她揮開了他的手,手勁不算輕,能表示她在使小性子,也不算重得駁了他的臉面。
總而言之,她的演技日漸飛漲。
“殿下可是答應了我,要帶我去興來寺的!”魏溪齡蹙着眉仰頭望着他,質問道:“你可是又要反悔了?”
“孤有正事要辦。”邊無垠壓低了聲音哄她,“改日可好?”
魏溪齡皺了皺眉,伸手抓住了邊無垠腰側的衣裳,湊向他,“我不!”
“一言九鼎,你既答應了我怎能反悔呢?”
她擡眸望着他,他垂眸看着她,兩人近在咫尺,呼吸相對,衣裳相貼。
邊無垠有一瞬間的愣怔,她明明隻是扯着他腰側的衣裳,可那塊肌肉卻無端緊繃起來,袖中的手指摩挲着想要将她攬入懷,又怕驚了她。
隻匆匆掃過她嘟起的唇瓣,邊無垠就忙收了眼,看着她的眉眼,再次拒絕道:“聽話。”
“殿下~”
可她又繼續上前,直湊進了他懷裡,軟軟糯糯的尾音婉轉着,旁若無人地對他撒嬌。
強勢行不通,她便示弱。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如今上了些妝,更顯媚态,嬌嬌柔柔地入了他的懷,邊無垠喉間滾動了一下,長袖一揮,将她緊緊攬進懷裡。
魏溪齡不由瑟縮了一下,卻見邊無垠鳳眼含情,湊近了她的臉,輕聲笑道:“嗯,那便依你。”
明明不過是演戲,可魏溪齡不知為何,還是覺得一股羞意襲來,她别過眼垂下腦袋,躲在邊無垠身前久久未擡起頭來。
旁人從始至終都未敢擡頭多瞧一眼,全當眼未見,耳未聽。
邊無垠簡單安排了幾句,就暗自帶着魏溪齡從側門走了出去。
太子出行,即便是再低調,邊無垠也帶走了大半人馬。
時下整個府衙就剩一些翻閱賬本記錄,和記錄百姓口供的人。
魏溪齡随邊無垠坐在馬車裡,緩緩朝興來寺而去。
熱戲結束,别扭勁迅猛而來,魏溪齡面無表情強撐着,可臉上久久未散去的紅暈,卻早已将她的心事暴露無遺。
“你成功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魏溪齡不禁回眸,瞥了一眼來聲處,卻恰與邊無垠四目相對,他的目光緊緊攥住她的眼,炙熱滾燙勝過方才,吓得她轉回了頭。
魏溪齡整個腦子亂成了一片,來不及思考,直到聽到了單骁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殿下,興來寺到了。”
這時,魏溪齡才恍然意識到,馬車不知何時已停下。
她未有遲疑,一把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
興來寺不算遠,是常錄極為興旺的寺廟,都說這裡的菩薩顯靈,故而一直香火鼎盛。
魏溪齡未有理會旁人,提着裙擺,大步流星往寺裡走,兩個丫鬟連忙小跑跟上。
邊無垠站在原處,掃了一眼侍衛,便有兩人混在人群中,跟了上去,他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她,直到瞧見她的裙擺趟過了寺門。
許是因為今日城裡發放開春物資,百姓都去湊熱鬧了,所以人不算多。
魏溪齡跪在菩薩前,心中暗暗祈求着平安,可邊無垠話時不時就闖進來,不斷打斷她的思緒。
那夜,他說她成功了,她猜想是因他知曉她偷走了玉佩,可這兩日來,他一直都未有捅破,找她要回玉佩。
今日又突如其來說一句,指的又是何事?
是此前玉佩之事?還是……方才?
管他什麼呢!
既然亂成了一團,她就索性完全抛開,一股腦全扔出去。
魏溪齡在心裡對菩薩忏悔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開始虔誠地祈福。
祈福結束,她退了出來,将位置留給身後的信女,走出門外,才小心翼翼将平安符一個個裝進香囊裡。
“孤的呢?”
邊無垠的聲音還未在她耳邊響起,她其實就已察覺他到了身邊,她突然驚歎她對他腳步聲的熟悉,也有些懼怕他籠罩在她周身的冷冷的梅香。
她躲到了一旁,一聲不吭繼續裝着平安符,他又緊跟在她身後,從她頸邊探過頭來。
見她将三個平安符都裝進了口袋,邊無垠眼裡生起了一抹涼意,“為誰求的?”
魏溪齡頓了頓,還是如實回道:“師父一個,師兄一個,還有一個自然是給我自己的。”
邊無垠蹙了眉,掩掉愈發寒涼的眸光,假作委屈問道,“沒有孤的?”
魏溪齡愣了愣,擡眸瞪着他,沒好氣道:“我幹嘛要給你求平安符。”
沒想邊無垠看着她的惱怒,眉眼間突然就染了笑意,他彎起嘴角,悠悠道:“不是你說的?想與我生相依,死相随,生生世世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