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言劍修易生心魔。
自古以來,從不乏因心魔淪為魔修的劍客,其中亦有走火入魔為禍一方的大魔。
松熠才獲本命劍不久,尚未形成屬于自己的劍意,若是此時走火入魔,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道。
“小熠?”
“松熠?醒醒……”
“松熠!”
滿醉一連喊好幾聲,松熠恍若未聞。滿醉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着他:“松亦夕!到底怎麼了?你給我醒醒!”
松熠眉宇間戾氣越發深重,眼見着心魔呼之欲出。
滿醉歎口氣,情急之下反手向他小腹送了一掌。松熠吃痛,捂住小腹跪在地上,不多時咳出一口濁血。
見那抹象征心魔的黑色戾氣漸漸消散,滿醉才放下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清醒了?”
松熠懵懵地看着他:“師伯……”
“你怎麼回事?怎麼會生出心魔?知道方才的情況有多危險嗎?”
方才自己的窘态漸漸出現在腦海中,松熠不敢與滿醉對視,心虛地低下頭。
滿醉盡力語氣溫和:“說話,小熠,發生什麼事了?”
松熠方才哭夠了,如今縱是難過也流不出一滴淚,隻是聲音沙啞:“師父……”
“樂兒?”
松熠遲鈍地指着靈樹邊界,含混不清地解釋事情的原委:“我看見師父……師父從這跳下去。”
“她說去泊楊城,猜這是城門,但是我看到她消失了,她消失了……”
滿醉聽後沉默半晌,低聲道:“真是胡鬧!”
松熠一向敏感,立刻感知到掌門生氣了,本能地望着他。
“那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
按常理,滿醉該猜測是松熠攔着辛樂,辛樂迫不得已傷了他,但以她平日裡對徒弟的溺愛與呵護,縱然自己被氣得不輕,也不肯動松熠一根頭發絲,所以這種情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覺得松熠礙事了,辛樂頂多迷暈他,絕不會下手這麼重。
看松熠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滿醉以審視的目光看着他:“你自己弄的?你不說我可告訴你師父了。”
松熠聽後心急道:“我隻是想出去……師父太狠了,設下的結界無論我用什麼辦法也破不開,但是我發現如果我受傷,逢君會攔着,我試着借此機會用行鶴破開逢君的防護。”
滿醉點頭表示贊許:“很聰明,防護隻是一種方式,逢君的優先指令其實是保護你,如果你傷害自己,它會卸下大部分靈力阻止你受傷,理論上是可行的,隻是太過偏激了。”
“可是我依然破不開,剛感覺要破開一個小口子,逢君的靈力就流轉回去了。”
滿醉笑道:“傻孩子,你也太低估你師父的靈力了。你以為衆多仙門長老,為何樂兒排名第一,你真當是送禮賄賂上去的?”
看松熠的表情,他好像确實是這麼想的,因為辛樂确實是這麼告訴他的。
松熠幼時好奇,師父年紀輕輕,為何在仙門長老榜位列第一,時常問她。
辛樂起初糊弄他,說那隻是重名了,這世上的“若冰長老”多了去了。
後來松熠長大,不好糊弄了,辛樂又說那都是虛名,其實是掌門給評榜人送禮送上去的,并且極為認真地提醒他少出去惹事,不然仇家找上門可護不了他。
況且辛樂在松月山,乃至在整個雲陰宮的狀态,确實很不靠譜啊……
滿醉看着松熠懷疑人生的表情,明白他是真的信了辛樂的鬼話,晝夜兼程的疲憊都被他逗得一掃而空了。
這也太好騙了,怪不得辛樂總愛逗他。
滿醉屈指輕敲一下松熠額頭:“想什麼呢你?告訴你,以樂兒的靈力,縱然相隔千萬裡,與逢君的默契也不會減輕分毫。你想破開你師父的結界,還要再練上幾年呢。”
松熠瞬間抓住重點,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瞬間亮晶晶,飽含激動和期待:“所以師父需要源源不斷地向逢君輸送靈力?那師父沒事!”
滿醉愣了一下,心中為妹妹高興,真不枉辛樂疼他,僅僅因着擔心師父,險些生出心魔,滿醉不自覺間,語氣都柔和不少:“以後少胡思亂想,昨日樂兒還給我寄信,讓我來接你回去,能出什麼事?”
松熠聽了整個人精氣神都高漲不少:“那師父如今在哪裡?”
“她傳來消息,卦壘人生存艱難,早幾年生活在地下城中,而今地下城毀于一旦,她已随一個名叫小衍的孩子前往泊楊城,一來,受人之托,護送那孩子向蕭家求助,二來,如果順利,就能調查出之前旅者和修士頻繁失蹤的原因。算算日子,如今樂兒差不多應該到了。”
“泊楊城……”松熠喃喃念幾遍,二話不說站起:“我去找她!”
滿醉拽住他:“你去幹什麼?”
“我,我雖然沒什麼用,但是跟着照顧她也是好的……”
“照顧什麼,樂兒不照顧你就不錯了,少給你師父添點亂吧。”
“師伯,你就讓我去吧……”
“去什麼去,樂兒說了,托我帶你回雲陰,你再折騰出一身傷,枉費了樂兒将逢君留下保護你的一番苦心。”
“這幾日,我這心一直很慌,總感覺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盼你師父點好吧,總瞎擔心什麼。”
“師伯,求您了,讓我去吧……”
“你這孩子,這麼犟呢……行行行,讓你去,你知道往哪個方向走?”
“……”松熠稍加思考,“那您帶我去吧!有您這樣的高手在我身邊,肯定沒人能傷得了我,這樣師父也不用擔心了。”
滿醉:“……”
不要臉也傳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