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樂略顯羞赧地笑笑。
江婉無奈笑道:“知道我和他吵架了?”
說是吵架,其實是江婉單方面批評滿醉——
“你又沒有什麼急事,這麼着急将樂兒喊來罵一頓?她才從卦壘忙完回來沒幾日,回來後又一直在清雲堂幫忙,你讓她歇一歇不行嗎?瞧瞧她都累成什麼樣子,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滿醉自是有心哄人,可無奈腦子太鏽、嘴太笨,張口閉口隻知辯駁辛樂有多麼氣人、有多麼欠收擡。
氣得江婉又斥他一遍。
越哄越錯,适得其反,滿醉沒法子,隻得老實挨罵。
江婉在花圃中,他出來看了好幾遍,卻不敢上前,唯恐再說錯話惹她不悅。
看到辛樂醒過來,他仿佛看到了救星從天而降,好生扭捏地簡述了事情原委。
辛樂聽半天才聽明白。一句話——
“婉婉生我氣了,我哄不好你去幫我哄好。”
江婉對滿醉和辛樂太過了解,甚至可能比滿醉和辛樂對自己還要了解。
自然輕易就能想到辛樂是滿醉派來的救兵。
辛樂被江婉戳破,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特意取了師兄珍藏的茶,許多茶種如今都已絕迹。其中好幾樣馥河的陳茶……他平日都藏起來不讓我動呢!哎呀,嫂夫人~”
“你們兩個就會這一套……”江婉無奈地搖搖頭。
“百試百靈嘛!誰讓嫂夫人最心軟啦!”辛樂上前拉她,“快,我還沒喝過幾次馥河的茶呢,一會兒嫂夫人定要讓我嘗嘗。”
滿醉原本在辦公,見江婉進來,暗戳戳地往她那邊瞄,她們賞花品茗聊得正歡,滿醉這才放心。
辛樂在江婉面前一向可以放心地談天說地,因為江婉從來不會拘着她,哪怕再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的想法,江婉都會由衷地認為很有趣,鼓勵辛樂大膽嘗試。
“嫂夫人,我也好想像你一樣能種好這麼多花,有朝一日,松月山上遍野山花,想想就很開心。”
江婉一向寵着她,已經在打聽她喜愛什麼樣的花,要不是辛樂實在糊裡糊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恐怕明日花籽就已經送到松月山,後日就會有花匠來将滿山種下花籽。此時正值春夏之交,盛夏時恰好能看見滿山花海璀璨。
滿醉見江婉心情不錯,适時插話道:“婉婉,過會又到飯點了吧。”
江婉回頭微瞪他一下:“你和樂兒有話說,把我支走?”
“婉婉,我哪敢啊?況且我和樂兒說話,沒有一句是需要刻意瞞着你的。”滿醉連忙解釋。
這話不需要接,江婉本就從未質疑過滿醉和辛樂。因此,她隻是拉着辛樂,撐腰道:
“樂兒,你師兄要是再吼你,你就和嫂嫂說,嫂嫂替你說他。”
辛樂倚在江婉肩膀上,滿臉滿身都寫着——聽見了沒?
滿醉無視不理,若是處處生氣,這麼多年,他早被辛樂氣出心髒病了!他隻是無奈道:“就你慣着她……”
江婉摩挲兩下辛樂臉頰,起身離開。
滿醉又回到椅子上批閱公文,眼瞧着江婉走進廚房,這才敢問辛樂:
“都是叫你氣的,上午都忘了問你,方才我想起一樁事……”
辛樂打岔道:“師兄,你自己上了年紀記性不好了吧,這怎麼能賴到我身上?别忘了,我現在可是有人撐腰的人。”
“可别臭美了。”滿醉對辛樂的沒大沒小早已見怪不怪。
“嘁!”
“我和你說正事。你之前叫我去卦壘帶松熠回來,我在他身上發現了心魔的征兆,這事我當時同你講了。”
辛樂點頭道:“我還來不及問他,等我找到機會的。”
“隻要松熠心性不改,問題不大,這你自己斟酌。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事關松熠?”
“是關于你。”滿醉憂心道,“我探了松熠内府,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術法,怎麼回事?樂兒,你要把命給他才甘心嗎?”
辛樂沉默一瞬,鄭重道:“師兄,松熠是我的弟子,在他羽翼未豐之前,保護他不是我的責任嗎?”
“護人術法沒有上萬也有成千,但你用的是什麼?一個半路撿來的野徒弟,至于你用盈手贈?至于你用星移?”
“師兄?”辛樂皺眉道。
滿醉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口不擇言,立刻閉了口。
“我也是半路撿來的野徒弟,你們怎麼對我這麼好呢?”
滿醉歎口氣,服軟道:“好了好了,師兄不說就是了。”
沉默半晌。
辛樂率先開口打破尴尬:“師兄,你都告訴他了?”
“沒有,放心吧。”滿醉歎口氣,“你為松熠做到這種程度,卻一點也不告知于他,也不知道你圖什麼。”
“我對松熠好不過是我為人師的責任,師兄,就像你對雲陰宮弟子好,難道求回報嗎?既然不求回報,又何必說與人聽?”辛樂半倚着桌,聲音懶懶的,“何況師兄你也知道,那孩子心思極重,我若與他說了,想必又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成了一樁難解的心事,何必呢?”
滿醉自知勸她不得,便識趣地不再啰嗦,以免惹她不待見。
不過看她兩眼,終究忍不住多嘴道:“你好歹也是仙門長老,頗負盛名,能不能像樣些?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辛樂表面笑嘻嘻應着好好好,實際趁滿醉不注意悄悄淩空打他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