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在講台上講課,江思琢的紙條已然水靈靈地落在了賀既安的桌子上。
蔺擎就算瞪紙條瞪再久,也沒能将紙條瞪到他的桌子上。
難道江思琢說有喜歡的人不是在玩欲擒故縱?難道江思琢真喜歡上了賀既安?他倆不是昨天才見面麼?!
蔺擎的拳頭握得咯咯響,巨大的荒謬烏雲似的籠罩着心頭,作為蔺家的大少爺,他從來沒這麼屈辱過!
這半個月裡,整個八班都能看出被他另眼相待的江思琢,居然喜歡上了剛來一天的轉學生,這個轉學生憑什麼?
蔺擎深呼吸了幾口,強忍住一拳頭揮在賀既安臉上的怒火,從前類似的手段他也不是沒見過。
上高一時有個女生,天天在他面前和高天寶打鬧,後來和他告白才說,喜歡的是他,和高天寶打鬧不過是想看他有沒有反應。
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讓蔺擎自信且驕傲,一旦找到了緣由,心氣也平複了。
然而,當他注意到賀既安拆開紙條寫了什麼又把紙條傳給江思琢後,剛松開的拳頭再次握緊,不行,他必須裝作無事發生,不能讓江思琢看笑話。
江思琢感受到肩膀被堅硬的東西輕輕碰了下,側頭一撇,前不久剛給出去的紙條,規整疊着,夾在圓珠筆的筆帽上。
拆開一看,江思琢挑了挑眉,勝負欲很強的賀同學,在上面加了第三種解法,尾巴還有個小括号,(能少用一個公式)。
江思琢微微沉默。
雖然她和賀既安“讨論”解法的根本目的是問他問題,省得正兒八經問他時,他像昨天課間那樣說困,但她昨晚思考大半個小時搞出來的解法,被人花了幾分鐘就寫出更簡單的解法……忽然有點不服輸。
于是,後半節課,江思琢都在和賀既安傳紙條。
窗外清風徐徐,梧桐葉打着旋落下。
英語老師講月考卷子已經講到作文了。
江思琢的專注力遠比平時更投入在物理上。
紙條上的物理題從月考卷子再到課後習題再到輔導書附加題,比賽誰用的解法更簡單。
同桌的彭漫在英語上的成績也很好,月考拿到了141的高分,同樣趁着老師講英語題在下面偷偷學物理,這是她的短闆。
彭漫一早就瞥見了江思琢在傳紙條,過了幾分鐘,通過江思琢一邊傳紙條一邊翻物理書的動作,忍不住猜測江思琢這是在問賀既安物理題嗎?
“你要看?”江思琢察覺到彭漫的目光,将剛拆開的紙條遞過去,“這是輔導書上的一道附加題,不過我感覺它和月考最後一道題考點差不多。”
江思琢也是和賀既安讨論了三五道題的解法過後,靈光一現,發現前些天看不懂的磁場問題根本不難,略過題幹裡一個個迷惑數據,不過是同類題變換罷了。
上學這麼久,她第一次在做題上有了瘾,原來入眼都是簡單題這麼快樂啊。
彭漫被問得一愣,鏡片後的眼睛裡閃過不自在,擡手摸了摸耳邊的短發,“不,不用。”
上次江思琢問她問題,她還說隻能講一道,哪好意思看江思琢和别人讨論的題目。
“哦。”江思琢沒多想,隻是把前面兩張紙條疊放在靠彭漫那邊的桌角,避免被賀既安聽到,用僅容兩個人的聲音道,“你要是有需要就看,他的解法還挺能啟發的。”
她正在和賀既安比賽誰的解法簡單,可不能讓他聽見誇獎他的話,這麼想着,江思琢又将一張寫了兩道物理題的紙條遞給賀既安。
一直在意識裡圍觀的009,瞅着宿主和反派傳一次紙條,男主就擡眼看一次,宿主和反派傳兩次紙條,男主就擡眼看兩次,頓時欣慰。
【宿主,我感覺男主離認清心意不遠了。】
江思琢驚得手裡的圓珠筆一個沒握穩,在草稿紙上劃拉出一條黑線。
“怎麼說?”
首先,江思琢不希望和蔺擎間牽扯出感情,其次,江思琢再自戀也不認為短短半個月能讓蔺擎愛到認清心意。
009将觀察到的畫面一五一十說出來。
“……”江思琢選擇讓009自顧自樂在其中,也為未來省事了。
-叮鈴鈴-
英語課結束,英語老師簡單留完作業離開教室,徒留黑闆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
勞動委員忍了一節課,立刻回頭喊人,大聲勒令道:“江思琢,快擦黑闆!你能不能積極點?不要總是讓我催!”
座位上,賀既安兀自揉手臂的動作停了一瞬,微微擡眼掠向坐在靠牆前排的勞動委員,但凡長了耳朵都能聽出勞動委員不善的口吻。
隔了過道的鄰座正在低聲八卦。
“許岚岚和江思琢有矛盾嗎?早上也催着江思琢倒垃圾。”
“可能和沈輕靈有關?”
“完了,許岚岚有個副主任大伯,惹着許岚岚,江思琢怕是難了。”
賀既安低下眼,
他早上有事來教室來晚了,剛到門口就撞見江思琢和蔺擎一起離開教室,進教室後,确實看到有同學滿臉怨氣地拖地。
一分鐘過去了,勞動委員也就是許岚岚見江思琢還坐在座位上遲遲不動,登時來了火氣,再加上早上倒垃圾的事,頓覺作為班委的自己被江思琢輕視了。
“江思琢!你聽沒聽見,我讓你擦——”
“我擦!你催什麼催!”
陳偉志急吼吼地從座位跑向講台,拿起黑闆擦一邊哐哐哐擦着黑闆,一邊偷偷抹額頭的汗,剛剛他不過心裡憋悶猶豫了幾秒,江思琢就半笑不笑地看着他。
老天爺,為什麼讓他昨晚上在家門口碰見江思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