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殿高層?更深處的勢力?燼想起了之前千面提到的、那個崇拜原始燼毒的邪惡宗門——枯骨教。難道這個“沙啞聲音”,與枯骨教有關?
“那些圍攻我的殺手,成分很雜。”燼回想着,“有玄天司的人,也有本地幫派的風格……他們怎麼會聯合起來?”
“利益,或者說,是被迫。”千面淡淡道,“黑石城的水,比你看到的要渾得多。鐵砧會、濁水幫、血手會……這些地頭蛇,看似風光,實則背後或多或少都有玄天司兩大派系的影子在扶持或滲透。那個‘沙啞聲音’能調動這麼多人,說明他在黑石城經營已久,手段非凡。這次圍攻你,恐怕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甚至有可能…是故意借玄天司和鐵砧會白天在熔鐵街的沖突做掩護。”
燼的心頭掠過一絲寒意。從熔鐵街的陷阱,到鴉眼塔的殺局,環環相扣,步步驚心。自己就像一顆棋子,在不同的勢力之間被推來搡去,每一步都可能萬劫不複。
“骸坑之主……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燼問出了最讓她心悸的問題。那怪物的恐怖氣息,至今仍讓她不寒而栗。
千面的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具體的來曆,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是枯骨教那個時代遺留下來的禁忌造物,被封印在鴉眼塔下方的‘骸坑’之中,以汲取地脈深處的陰穢之氣和……獻祭的生靈為生。它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強大的、被污染的燼毒能量聚合體。理論上,它應該處于沉睡狀态,除非受到強烈刺激或者封印被破壞,否則不會蘇醒。”
“是鎮魂玉驚醒了它?”
“可能性很大。”千面點頭,“鎮魂玉,傳說是夜昙府的鎮族之寶,蘊含着純淨的、能夠撫慰靈魂、淨化燼毒的特殊力量。這種力量,對于骸坑之主那種污穢的聚合體來說,既是克星,也是…大補之物。”
夜昙府的鎮族之寶?燼的心髒再次狂跳起來。難怪她會對那玉佩産生熟悉感!可是,這玉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殺手的身上?
“那個殺手……”燼急切地問道,“你說他是‘叛徒’?他到底是誰?為什麼鎮魂玉會在他身上?他好像…認識骸坑之主?”
千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言辭。
“我隻能告訴你,他的确與夜昙府有着極深的淵源。當年滅門慘案發生時,他或許就在場,甚至……扮演了某種特殊的角色。至于鎮魂玉為何在他身上,‘叛徒’之名又從何而來,恐怕隻有他自己,或者當年事件的親曆者才知道了。”
“那他現在在哪裡?拿着鎮魂玉……”
“不知道。”千面搖頭,“塔樓坍塌時,他選擇了另一條密道離開。鎮魂玉能護住他一時,但現在,他恐怕已經成了那個‘沙啞聲音’以及其他觊觎鎮魂玉勢力的首要目标。他比你現在更危險。”
燼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一個與夜昙府滅門慘案相關的幸存者?一個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卻帶着家族至寶,消失在了重重危機之中。這讓她感到無比的焦慮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你救我,除了想從我這裡得到鬼叟遺物的線索,還想要什麼?”燼冷靜下來,盯着千面問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在情報販子這裡。
“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千面終于露出了她的目的,“那個‘沙啞聲音’,不僅在算計你,也在破壞黑石城的平衡,甚至可能威脅到我背後的組織。我要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的最終目的,以及…他在黑石城的完整布局。”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把我引到鴉眼塔,差點讓我送命。”燼的語氣冰冷。
“我承認,我利用了你。我想看看你能掀起多大的浪花,也想借你的手,逼迫某些隐藏的勢力露出馬腳。”千面毫不避諱地承認,“但骸坑之主的蘇醒,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們現在,至少在對付那個‘沙啞聲音’這件事情上,目标是一緻的。”
“而且,”她補充道,“隻有搞清楚‘沙啞聲音’的圖謀,你才有機會找到那個拿着鎮魂玉的‘叛徒’,也才有機會…揭開十年前夜昙府滅門的真正真相。”
這番話,精準地擊中了燼的軟肋。
複仇,真相,這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我需要時間恢複。”燼說道,聲音依舊虛弱,但眼神卻重新變得堅定。
“我給你三天時間。”千面說道,“這間密室暫時安全,我會留下足夠的藥物和食物。三天後,我會再來找你,告訴你下一步的計劃。”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那個布包……”燼忍不住問道,“鬼叟留下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千面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一些……很有意思的‘地圖’。不僅指向了某些早已被遺忘的角落,似乎還記錄了某種……特殊的‘配方’。”
說完,她不再停留,轉身走進了石階的黑暗之中,密門在她身後無聲地關閉。
房間裡,再次隻剩下燼一個人。
她躺在冰冷的木闆床上,感受着傷口傳來的陣痛和體内尚未完全驅散的毒素。鴉眼塔下的驚魂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神秘的圖紙,緻命的陷阱,詭異的縛靈骷,恐怖的骸坑之主,突然出現的鎮魂玉,身份成謎的“叛徒”殺手,以及那個隐藏在幕後的“沙啞聲音”……
黑石城,這座看似混亂無序的城市,實則暗流湧動,殺機四伏。玄天司的天玑閣與瑤光殿在此角力,神秘的“沙啞聲音”勢力在暗中布局,枯骨教的陰影若隐若現,還有千面這樣不知底細的情報販子在渾水摸魚……
而她自己,則身處這巨大漩渦的中心。
前路,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兇險,也更加……令人興奮。
因為,真相的碎片,似乎終于開始浮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