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守門人指引的另一條同樣古老而隐秘的通道,凜在黑暗中穿行了不知多久。這條通道似乎比來時的“界門”更加穩定,沒有那種可怕的空間扭曲感,隻有恒定的、如同大地呼吸般的能量波動在四周流淌。牆壁上同樣刻滿了模糊的壁畫,但内容似乎更偏向于記錄地脈的走向、能量的循環以及某些…鎮壓或封印類的符文?
這似乎是一條守陵人内部用于巡查或快速移動的真正密道。
通道的盡頭,是一扇同樣與岩壁融為一體、需要特殊手法才能開啟的石門。守門人并未告知開啟方法,但在凜靠近時,石門卻仿佛感應到了她體内那絲微弱的夜昙府“初始之血”氣息,自動、無聲地滑開了一條縫隙。
凜心中微凜。看來,夜昙府與守陵人之間的聯系,比她想象的還要深。這血脈本身,或許就是一把…通行于某些禁忌之地的“鑰匙”?
石門外,并非預想中的荒野或廢墟,而是…黑石城地下水道系統中一條極其偏僻、早已廢棄的支流?!
凜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确認四周沒有異常後,才閃身而出。石門在她身後再次悄然關閉,不留痕迹。
她發現自己身處的位置,距離之前被黑衣人圍困的那個圓形石室已經相當遙遠,而且巧妙地避開了所有已知的血手會或玄天司可能布控的區域。守門人指引的這條路,确實是一條安全通道。
他為何要幫她?僅僅是看在“故人”的情分?還是……另有所圖?他最後那句關于“眼睛”的警告,又是什麼意思?不要輕易相信…千面?還是那個神秘的、反複出現的眼睛符号本身所代表的勢力?抑或是……連她自己這雙洞悉黑暗的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相?
凜的心中充滿了疑問,但眼下并非深究之時。她必須盡快返回聽風閣,在沈仲或孤發現她“失蹤”太久之前,将這場“意外”完美地掩蓋過去。
她沒有選擇原路返回玄字院的住所,而是利用對地下水道系統的部分了解,以及自身高超的潛行技巧,繞了一個大圈,最終從聽風閣後勤區域一個不起眼的、用于傾倒雜物的偏僻出口,悄無聲息地潛回了地面。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聽風閣内依舊彌漫着一種緊張肅殺的氣氛,巡邏的衛士明顯增多,行色匆匆的成員臉上也大多帶着凝重之色。看來,黑水碼頭和瑤光殿要突襲黑幡街的消息,已經在内部引起了軒然大波。
凜沒有直接回玄字院,而是先去了趟外事房。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為何消失了小半天。
在外事房,她遇到了那位消息靈通、八面玲珑的管事。凜并未提及任何關于地下暗渠或秘密通道的事情,隻是聲稱自己昨夜奉命前往黑幡街附近執行觀察任務,在回程途中,察覺到黑石城地下水道系統似乎有異常的能量波動和不明生物活動的迹象,出于謹慎,她多花了一些時間在外圍進行了勘查和記錄,以确保聽風閣的安全,因此才耽擱了返回的時間。
這個理由半真半假,既解釋了她的晚歸,又體現了她的“警惕”和“盡職”,更将焦點引向了一個确實可能存在危險、但又難以核查的“公共區域”。
外事房管事顯然也聽聞了昨夜碼頭的混亂,對凜的說辭并未起疑,反而對她的“警惕”表示贊賞,并表示會将“地下水道異常”的情況向上彙報。
凜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需要将水攪渾,讓自己的行蹤變得撲朔迷離,難以被精确追蹤。
離開了外事房,凜這才不緊不慢地返回玄字院。
院子裡依舊安靜。孤的房門緊閉,不知是否在内。
凜推開自己的房門,心中再次警惕起來。那個神秘的木雕烏鴉…還在不在?或者,房間裡是否又多了些什麼“驚喜”?
她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房間内沒有任何變化,那枚木雕烏鴉依舊靜靜地躺在她之前藏匿的地方,沒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迹。那盞可疑的油燈也光芒如常。
是監視者尚未發現她的秘密行動?還是…對方故意按兵不動,想看看她下一步會怎麼做?
凜收起烏鴉,将其與燃骨令、枯骨之眼等物品分離開,藏在了另一個更加隐蔽的地方。她不能将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就在她剛剛安頓好,準備再次投入到穆雍卷宗的“研究”時,張文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凜姑娘,沈主事有請。”
又來了!沈仲的消息倒是靈通,她剛回來沒多久,傳喚就到了。
凜整理了一下思緒,平靜地跟随張文吏前往靜思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