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路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家花店,開在了幾乎無人問津的書店旁,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也沒有聲勢浩大的開張儀式,仿佛它本來就在那,已經開了很久一樣。
孟緻舒的花店整體裝修風格是自然風,棕色的木質藤蔓環環繞繞纏在花架上,木質的工作台上整齊擺放着花藝工具,牆邊留出的空位擺放着小沙發和茶幾。
不同于一般的花店,他并過多沒有陳設已經包裝好的鮮花,更多的是将花種在土裡或插在花瓶裡來延長生命。所以與其說是開了一家花店,不如說是滿足他養花的想法。
孟緻舒的花店和孔亦卿書店一樣,都沒有挂招牌和店名,這低調的做法大概也表明店主其實不希望自己店裡來顧客。
孔亦卿确實是這麼想的,因為他其實并不靠着賣書謀生,開書店完全是個人喜好。畢竟一個月賣不出去兩本書,如果隻靠着賣書賺錢,他早露宿街頭了。但現在他發現孟緻舒開的花店也沒有店名,覺得很是有趣。
“緻舒,你這花店也不打算挂牌嗎?”
自上次晚飯閑聊後,他們二人對彼此的稱呼就從敬語變成了名字。孔亦卿第一次叫他名字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他不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而是在自己耳邊偷偷說着情話。
孟緻舒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不隻是因為他覺得孔亦卿的聲音好聽,更多的是因為名字對他來說有着特别的意義,以前的人們對他的稱呼各不相同,長輩總叫他“遠遠”,小輩們管他叫“哥”,而下屬則是用敬語,又是“孟總”又是“您”的,很少有人直接叫他“緻舒”。
孟緻舒每次聽到孔亦卿叫他名字都覺得耳朵有些癢癢的,現在也是一樣。他覺得孔亦卿在明知故問,所以他未答反問道:“你的書店不也沒名字嗎?”
孔亦卿莫名感覺自己被怼了一下,隻是溫柔地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不挂店名的原因,因為他們彼此心照不宣。
其實孔亦卿真正的收入來源是做法律咨詢,但是孟緻舒他就不清楚了,所以他主動解釋道:“其實我以前是個律師,你沒發現樓上的書房裡有很多法律相關的書嗎?不過我現在已經不當律師了,隻是偶爾在朋友的律所裡幫幫忙。”
都是聰明人,孟緻舒當然知道孔亦卿說這些是也想知道他的正經工作是什麼,但是他認為已經告訴過孔亦卿很多有關他的故事了,這次他不想再說了,而是退了一步。
“我記得我說過我辭職了,所以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也許有一天我就交不起房租了呢~”
孔亦卿假意沒聽出他話裡的戲谑和,笑着配合道:“那怎麼辦呢?我也不能給你免了房租呀~”
“那我隻好喝西北風了呀~”
“西北風會有我做的飯好吃嗎?”
“這個還真沒有……”
說完兩人都忍俊不禁,而此刻他們看着對方的笑顔,心裡有一個共同的念頭——他真好看。孟緻舒覺得他們好幼稚,但是必須承認的是他在暗暗享受着這種感覺。孔亦卿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自己,畢竟在他眼裡孟緻舒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但現在他發現他對孟緻舒了解還遠遠不夠。
孟緻舒止住笑意,語氣稍微嚴肅了一點:“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真交不起房租了怎麼辦?”
孔亦卿莫名感覺他像是在借機試探什麼,雖然他認為不會有那一天,但他還是同樣正經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就給你免了房租,保證你能好好養老。”
孟緻舒不知道他是否聽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但看着他溫柔但堅定的眼神,竟也着了魔似的鄭重地點了頭,好像剛剛他們談論的是什麼重要契約。
“好。”
*
傍晚,兩人都關店上了樓。
孟緻舒道:“晚飯還是我做吧。”
孔亦卿現在和他溝通幾乎都省去了客套話,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第一次吃孟緻舒做的飯時,他才覺得孟緻舒太謙虛了,哪裡是“自愧不如”,分明是“毫不遜色”。
他們剛敲定晚飯菜單,孔亦卿就接到谷赫華的電話,孔景出差了,她一個人不想做飯想來找兒子一起吃。
“緻舒,我媽說晚上想過來看看你,順便蹭頓飯吃,想問問你的意見。”
孟緻舒表示非常歡迎,但是心裡有些發怵,猶豫了一下說:“要不晚飯還是你做吧……我怕我做的不合伯母口味。”
“不用擔心,我幫你。”孔亦卿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我媽有點忌口,我們得注意一下。”
“好,你說吧,我會記住的。”
“她不吃蒜沫姜沫,但有蒜瓣和姜片的菜可以。不吃動物内髒和五官,不吃蘿蔔,白蘿蔔胡蘿蔔都不行。不吃豆制品,豆漿也不行。不吃菠菜、韭菜、茄子和洋蔥。肉類的話,她不吃羊肉和肥肉,其他都可以。”
孟緻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