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谷赫華對水果也很挑剔，但是他看着孟緻舒微笑着的嘴角好像抽搐了一下，便識趣地止了話頭。孟緻舒一頭黑線，打消了今晚上做紅燒茄子的念頭。

一個愛挑食的母親養出的兒子卻一點也不挑剔，孟緻舒不禁發問：“你真的是親生的嗎？”

孔亦卿被逗笑了，也玩笑道：“其實我是撿來的。可能正是因為我母親挑食，所以她從小就教導我不可以挑食。”

孟緻舒和孔亦卿就這樣一邊閑聊一邊忙活，最後做出了四菜一湯，完美避開谷女士所有雷點。孟緻舒覺得這是他做過最難的一頓飯了，不止因為要注意忌口，還因為對方是孔亦卿的母親，生怕鹽放多了醋放少了的。

谷赫華是踩着飯點過來的，幾乎菜剛上齊，敲門聲就響了。孔亦卿開門後又輕輕地給了母親一個擁抱，然後把人迎進來，介紹道：“媽，這就是緻舒。”

孟緻舒禮貌道：“伯母好。”

谷赫華上下打量了一下孟緻舒，又想了一會，突然道：“哦！我們是不是在火車站見過面，你好你好，我在火車站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夥子長的可俊了，哪成想你就是那個租客啊。”

孟緻舒笑了笑：“伯母先洗手吃飯吧。”

“好好。”

*

谷赫華看着有些疏離感，屬于清冷美人的類型，但令孟緻舒沒想到的是，這位“清冷美人”其實是個話唠。在她的家教觀念裡沒有“食不言”的習慣，恰恰相反，她覺得餐桌上反而是聊天增進感情的好時候。

“緻舒啊，這地方還住的慣嗎？”

“亦卿告訴我他連樓上都租出去了的時候我還不信，平時我想留宿他都不讓呢。”

“你們倆要好好的，搭着伴兒，千萬别和亦卿客氣。”

“書店旁開花店，真好啊真好。”

“春和路這邊偏了點，平時是比較清靜。”

……

孟緻舒每次應話都要停下筷子，将嘴裡的東西咽下去，然後視線落到谷赫華身上。這種習慣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成的，孔亦卿又回想他們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孟緻舒和他聊天好像也是這樣。

谷女士一直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孔亦卿注意到孟緻舒的筷子幾乎沒怎麼動過，碗裡的米飯也不見下降的趨勢，便夾了一筷子菜放到谷赫華碗裡，打斷道：“媽，别光顧着聊天了，快嘗嘗今天的菜好不好吃。”

孟緻舒趁機扒拉了兩口飯，朝孔亦卿投來感激的眼神，孔亦卿也對他眨了眨眼表示收到。

“剛才我就想說了，今天的飯不是亦卿做的吧，起碼這盤炒芹菜不是。”

孟緻舒剛想解釋，孔亦卿就搶先接了話茬：“媽你這都能嘗出來，好厲害啊，那你再嘗嘗哪道菜是我做的？”

谷赫華又每道菜嘗了幾口，思索了一下肯定道：“這個西紅柿炒雞蛋是你做的，孜然肉片是你做的，那……這個炒芹菜和水煮魚就是緻舒做的了？”

孟緻舒感歎道：“伯母很厲害，都猜對了。”

谷赫華笑了笑，又開始誇贊孟緻舒做飯好吃，孔亦卿也很無奈，隻能試圖通過增加給母親夾菜的頻率來打斷二人的對話，讓孟緻舒多吃兩口飯。

一頓飯就這麼熱熱鬧鬧的吃完了，孟緻舒本想收拾碗筷，谷赫華卻道：“讓亦卿收拾，咱們多聊一聊。”

孟緻舒被拉走前，向孔亦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是孔亦卿隻是做了一個“祝你好運”的嘴型，然後收拾碗筷洗碗去了。孟緻舒隻得認命般被拉到沙發上坐下，揚起微笑和谷赫華聊着。

“緻舒，你家是哪的啊？”

“我老家是是平甯市的，高中以後就一直在京都生活。”

“這不巧了嗎，我們其實也是平甯人，不過後來随我家先生工作調動就把戶口遷到了雲城，怪不得我總覺得你身上有種親切感，原來是老鄉。”

客廳到廚房的距離不算遠，孔亦卿依稀可以聽見他們二人的談話聲，為了聽得更清楚，他刻意放輕了手裡的動作。聽到平甯的時候，他不禁又回憶起在平甯一高暗戀過的那個少年，但很快他又打消了念頭，想起了孟緻舒曾說過的話。

“我隻是孟緻舒，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