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緻舒被孔亦卿領着走到了書房，隻見孔亦卿從抽屜裡拿了鑰匙并打開了書櫃上一個上鎖的櫃門，裡面擺着大概七八支紅酒。孟緻舒是懂酒的，他看到這幾支酒名字，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貴”，第二個念頭就是“好”。

他調侃道：“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愛好，‘孔老闆’深藏不露啊。”

孔亦卿聽出了孟緻舒話裡的調侃，也笑着回應道：“‘孟老闆’挑吧。”

孟緻舒也沒細看伸手拿了離自己最近的那瓶，拿完才發現自己拿的是Masseto 2017，國際均價一千美元，這樣的酒未免太過貴重，他正想着放回去換一瓶，孔亦卿卻開口了。

“别放了，就這個吧”

“你倒真是舍得。”

“舍命也陪君子，更何況是一瓶酒呢。”

*

淩晨四點鐘，雞都沒睡醒的，孟緻舒和孔亦卿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對飲着，客廳的燈隻開了一排，暖色調有些昏暗，但暖很有氛圍。

這瓶酒的風味是苦澀的，不是孟緻舒喜歡的口味，但倒也符合他現在的心境，所以喝着也不難麼難以入口。孔亦卿發現孟緻舒喝的有些急，像是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灌醉，孟緻舒确實也是這樣想的。

胃裡空空的，酒液下肚有些灼燒感，引得孟緻舒渾身也有些燥熱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喝了多少，孟緻舒放下了酒杯，擡眼和孔亦卿對視，孔亦卿知道這是要開口了，于是也放下了酒杯，專注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生理意義上的父親……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我十四歲那年他染上賭博，與此同時帶來的是我和母親的災難。”

“……這樣的生活大概持續了一年，在我初升高的那個暑假，有一天晚上我母親不在家，他……他……”

孟緻舒講到這兒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孔亦卿見狀連忙握住了他的手，孟緻舒努力平複着，他咬了咬牙，最後絕望地閉上了眼。

“他侵犯了我……”

孔亦卿聞言，握着他的手不自覺地加了幾分力度，他深知這句話背後的沉重和傷害，但他不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因此也慢慢紅了眼眶。他從來不知道人能心疼另一個人到這種地步。

他心疼，也憤怒。

身為法律工作者，他十分清楚猥亵□□未成年的行為在法律層面的嚴重程度。就算抛開法律不談，就感性而言，孔亦卿一直覺得□□，拐賣，戀童是世界上最有悖道德的三大罪行，是下十八層地獄都不能贖罪的行為。

“我是個膽小鬼……沒敢告訴我的母親，但從那天起我沒有一天晚上不做噩夢。”

“這次回京都，從平甯換乘打車，我打到的是他的車，他不認識我了，但是我可還記得……我記他一輩子。”

孔亦卿聽着孟緻舒的哭腔，再也忍不住了，眼裡的淚滴落而下。孟緻舒擡頭想伸出手替孔亦卿擦去眼淚，卻發現自己也早已視線模糊，他顫抖着哽咽道：“你哭什麼？”

“我心疼你……”

孔亦卿緊握着對方的手微微發顫，喉間哽着千言萬語，但此刻再多安慰的話語也顯得蒼白。最後他傾身向前，将孟緻舒擁入懷裡，任憑對方的身軀在自己懷裡顫抖，眼淚将自己的肩頭洇濕。

窗外的月光斜切在酒瓶上，映出一道冷冽的光，像一把寒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