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緻舒很矛盾，他一邊不想給孔亦卿留下不好的印象，一邊又不受控制的把人家的衣服哭濕了，最後還要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被人領回家。

一路無言，孔亦卿專心開車，孟緻舒盯着窗外愣神，不知道在想什麼，車停的時候都沒有察覺，直到車門被從外面打開，熟悉的音色傳入耳中。

“要我牽你走嗎？”

孟緻舒這才猛然回神，掌心殘留着的高于自己的體溫的溫度使他驚覺——從車站出來他的手就一直被牽着，直到上車才松開。他不自覺地把手往身後藏了藏，輕聲開口道：“不用了……謝謝。”

又回到了自己的小花店，熟悉的裝潢讓他緊繃的神經難得放松下來，自己臨走的時候叮囑孔亦卿照顧的花此刻開的正盛。孟緻舒伸手摸了摸花瓣，對身旁的人道：“你把它們照顧的很好，謝謝。”

“今天你已經和我說過很多次謝謝了。”孔亦卿措不及防道。

孟緻舒的手一頓：“是嗎，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孟緻舒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自己已經不會思考了，說話經常不過大腦。這可不行，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從一旁的背包裡拿出了葉蓁畫的那副油畫。

孟緻舒将畫遞給孔亦卿并介紹道：“這幅畫是葉蓁畫的，好看嗎？”

孔亦卿端詳了幾眼，由衷道：“好看。這棵桂花樹就是你微信拍給我的那棵吧？”

“是，那是我母親在世的時候種下的，樹下這個人影……就是我母親。”孟緻舒感慨道，“葉蓁嘴上什麼都不說，其實心裡比誰都清楚，有時候真希望這小姑娘心思别那麼細膩。”

孔亦卿看着角落裡葉蓁的署名突然問：“這幅畫有名字嗎？”

孟緻舒想了想道：“就叫《共生》吧。”

*

孔亦卿一下午都沒有問孟緻舒下火車的時候為什麼哭，上床睡覺的時候孟緻舒懸着的心剛稍稍放下，噩夢就再次找上了他。他驚醒後渾身是冷汗，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淩晨三點整。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睜眼時發現床上鋪滿了月光，窗外明月高懸，一片寂靜。他蜷了蜷身子想再次入睡，但最終失敗，于是起身下床，想倒杯水吃個安眠藥。

孟緻舒輕手輕腳的開門下樓，剛接完水一回身被一個黑漆漆的身影吓了一跳，看清來人後他條件反射似的将拿藥的手背在了身後。

孟緻舒有些心虛道：“亦卿，你怎麼醒了？”

孔亦卿平時睡覺挺沉，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孟緻舒一開門，他就醒了。此刻他就站在孟緻舒面前，将孟緻舒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他沒有回答孟緻舒問題，反問道：“手裡拿的什麼？”

孟緻舒無奈，隻得将安眠藥遞給孔亦卿，孔亦卿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下，生産日期很新，藥瓶也基本是滿的，應該是剛買不久。

孔亦卿皺了皺眉，溫和道：“緻舒，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孟緻舒低頭無言，靜了大概半分鐘，他聽到自己歎了一口氣，最後開口問道：“有酒嗎？”

孔亦卿被問的一愣，差點沒跟上孟緻舒的想法，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要知道孔亦卿和孟緻舒平日從不飲酒，他此刻這麼問也是有點病急亂投醫了，但答案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有，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