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市建安區人民法院。
“……本案庭審結束,現在休庭,宣判日期另行通知。”
法官落下法槌,陳女士的訴訟暫時告一段落。庭審過程中,雙方律師圍繞财産分割,家暴證據,子女撫養權等問題展開了激烈辯論。孔亦卿憑借多年的執業經驗,為陳女士據理力争,駁斥了對方律師諸多不合理主張。
出了法院,孔亦卿突然感覺有一種恍惚感。他站在法院門口的台階上,想起了他打的第一場官司——那場官司也是在建安區人民法院進行的。
那時他懷揣着對法律的信仰和對正義的追求,在法庭上咄咄逼人。而如今很久沒打過官司的他又回到了法院,這感覺不亞于讓一位大學生再坐在高考的考場裡考試。
他有些留戀地回頭看了看法院,莊嚴肅穆的建築、高聳的立柱、威嚴的國徽,無一不在訴說着法律的威嚴。他想他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于是又多看了兩眼。
“孔律師……”陳女士在叫他,聲音中帶着感激和顫抖,“謝謝你。”
家暴訴訟離婚案由于牽扯因素過多,法院一般不會當庭宣判結果,陳女士也知道這一點。
“幫委托人争取權益是每個律師的責任。”孔亦卿淡然道,語氣中帶着法律人特有的沉穩。但他注意到了陳女士的情緒,又輕聲補充道:“不過……抛開這層關系,我更希望你能開始新的生活。”
陳女士用力地點了點頭,對她來說,今天是一個新的開始,但對孔亦卿來說,今天是一個句号。
法院門口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切又都在繼續。
孔亦卿看了看遠處的天空,默默祈禱:“希望是個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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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亦卿回了律所,發現袁奕陽居然不在,他看了一眼手機,是周一沒錯,怎麼工作日不來上班?
思及此,他給袁奕陽發消息問他在哪。不多時,袁奕陽回複說他在“畫語”。這下孔亦卿糾結了,找過去?還是不過去?
正想着,就又收到孟緻舒的消息了。孔亦卿點開一看,是一束茉莉花的照片,還附帶一條語音。
孟緻舒沮喪道:“那兩盆茉莉好不容易開的花,現在又被我剪秃了。”
孔亦卿見過孟緻舒賣花,他總是大大方方的把自己好不容易養活的花賣給别人。客人根本想象不到讓反季的花開花有多難,所以每次等客人走了,他又會抱着花盆心疼好久。
孔亦卿剛想問他這次的茉莉是送給誰的,但覺得發語音太麻煩了,于是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孟緻舒秒接。
孟緻舒率先開口:“你打完官司了?”
孔亦卿:“嗯,打完了。這次的茉莉又是送給誰的啊?”
孟緻舒:“是昨天一個小姑娘訂的,說是送老師的。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孔亦卿嘲諷道:“下午我就回去,袁奕陽忙得沒空管我。”
孟緻舒沒聽出孔亦卿嘲諷的語氣,以為袁奕陽是工作忙。但他突然想起什麼:“袁先生……是不是對蓁蓁有意思?”
孔亦卿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孟緻舒笑了一聲:“蓁蓁跟我說袁先生經常去她的畫廊。”
孔亦卿還是比較操心好友的感情生活的,畢竟他們倆都是過了而立之年的人了。況且袁奕陽各方面條件也不差,隻是一直執着于“一級律師”的職稱,忙得沒空考慮自己的人生大事。正好孔亦卿現在比較清閑,所以他又多問了一句:“那蓁蓁怎麼想?”
孟緻舒思索道:“嗯……我覺得能成,蓁蓁對他印象不錯,何況他們倆還都喜歡畫,有共同話題的話應該進展應該會比較順利。”
孔亦卿笑了:“好,如果真成了,那他們倆得給你單獨開一桌,畢竟可是你牽的線。”
孟緻舒也笑了,又和他閑聊了兩句,最後他聽見自己說:“我想你了,快點回來吧。”
電話那頭傳來孔亦卿有些失真的聲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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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火車站等人是這種感受,孟緻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