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找到他,即便她還在嫉妒着他。
“等一等,我要追不上你了。”伊芙蕾雅提着裙擺,大跨步的跑着。踉跄一下。
她兩頰通紅,秀麗的小臉上有一股倔強的傲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氣喘籲籲,金色的卷發像綢緞一般,甩在身後,在陽光的照射下亮閃閃的。
少年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朝他奔來的少女。一瞬間覺得恍惚。她太炫目了。
“你怎麼來了。”他有更多的話要說,可隻蹦出這麼一句。
“你為什麼要走。”少女氣鼓鼓的說。
少年一愣。語調像是知道自己犯錯似的。
“因為要趕下午的船。”少年不自覺的撓撓頭。樣子看起來有些呆。不過他自己卻沒有注意到這點。
“明天去不一樣,非要今天。”伊芙蕾雅臉紅撲撲的,像是開得旺盛的鮮花,一團的紅雲,玫瑰一般的少女,刺辣辣的,和頭頂上的太陽差不多。
不對,要比太陽要豔麗的多。少年想。
“我有急事。”少年的聲音小下去。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看眼前的少女。
“再見也不說。”伊芙蕾雅站在少年的面前,質問着。
她咄咄逼人,這雙紫色的眼睛逼上前。女孩的眼睛輕飄飄的,落在這裡,又飄到那裡,如夢似幻,亦幻亦真。
他不敢看那雙鮮豔的眼睛。
紫色的,藍色的,是晚霞的倒影。
不巧的是,少年又嗅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她天生的氣味。很好聞,是大海和花園的氣息。在這危機四伏的時代,她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可以清洗一切的純粹氣質。
“我去了,可你要洗澡。總不能,總不。”少年結結巴巴的說,他下意識的後退。
她有什麼可怕的。少年弄不明白。
“我又不吃人,你躲什麼,要害怕也應該是我害怕。”伊芙蕾雅道,她站定,叉着腰,笑着說。
“那我有什麼可怕的。”少年問。他似乎被推到了牆角,又似是站在崖壁上,馬上就要落入萬丈深淵。
“你很厲害,輕易就可以奪取人的性命,誰不害怕你。”伊芙蕾雅說,“哎呦。”
突然她蹲下來。
“怎麼了。”少年關切的俯下身。有些驚慌失措,也不敢碰這嬌豔的少女。手剛一靠近就收回。
少女看見他的動作,小臉揚起。
“我又不吃人,皮膚上又沒有毒。”
“不是,我是,算了。你怎麼了。”少年狼狽不堪,幸好他戴着面具,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受傷了,腳踝,好疼,方才摔了一下,現在看見你就高興,連疼也忘記了。”伊芙蕾雅皺眉,“哼,都怪你。”
“坐下,那邊,幹淨的石頭,你可以走過去嗎?”少年問。
伊芙蕾雅擡手打了少年的頭。
“需要你攙扶。”她說。
少年戰戰兢兢的抓住女孩的手臂。
“我又不是木頭。”伊芙蕾雅轉眼笑了,眉宇舒展開。
“我擔心,本來我不能觸碰你的。”少年拘謹的說。
少女一連幾個責問讓他呼吸不暢,心跳加速。
“得了吧,我們是生死之交。”伊芙蕾雅雲淡風輕。
她是個早熟的女孩,早就對暧昧的情感有所了解。從澤克西斯見她的第一眼起,她就感覺出,他對自己有意思。
少年沉默不言,面具遮住了臉,伊芙蕾雅也瞧不出他的表情。不過,她很清楚,這家夥一定紅着臉,思緒早就飛到雲端上了。
“我幫你治療。”少年說,他捧起少女的腳,脫下她的鞋子,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這位柔弱明豔的少女。
她的腳潔白,形狀優美,是神最美的傑作,造物的自然真應該自豪。
他強忍着贊美,壓抑着低俗的贊歎,這屬于低等生物的本能反應令他感到羞恥,也讓他難以仰頭看面前的女神。仿佛他觸摸她就是一種玷污,是最卑劣的舉動。
這就是愛神的詛咒,對嗎?他有些憤怒,可又感到甜蜜,一股熱浪沖擊着他冰冷的内心,過去的荒野一下子變得五光十色,草長莺飛。
“你究竟是誰。”伊芙蕾雅笑容甜美,語調溫柔。那甜膩的嗓音飄蕩在少年的耳邊。
“澤克西斯。”他脫口而出,不加思考,便說出了真名。這是神的名諱,是神帝之子的人間化名。
“原來如此,你和那位年輕的神明同名,怪不得你不願意說,你應該是他麾下的戰士吧。”伊芙蕾雅托着臉,淡淡的說。她的臉在笑,整個人安靜絢麗。
“嗯,對。”澤克西斯松了一口氣。
“放心,我和母親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是安全的。”伊芙蕾雅道。
“自從祂失敗後,我們分崩離析,都在各處讨生活。”澤克西斯說。
其實伊芙蕾雅的小扭傷早就好了,一開始就沒有問題。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日子一定很不好受吧,我知道那種感覺,你隻會比我跟更艱難,得勝的一方一定會窮追不舍,徹底消滅你們這一邊的勢力。”她伸出手。拍拍澤克西斯的頭,動作像是在撫摸一隻小狗。
澤克西斯擡頭,松開了伊芙蕾雅的腳踝。
“怎麼了。我可憐的澤克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