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伊芙蕾雅笑着說，她的眼睛明亮、清澈、純淨。一對透亮無暇的寶石。

“那晚有人追殺我。”澤克西斯說，“我被夜之女神的屬下追殺，當然那些畜生傷害不了我，但會暴露我的行蹤。我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怪不得。”伊芙蕾雅說，“你看上去很警惕，甚至有恐懼。”

“恐懼，我大概沒有。”澤克西斯道。

“很難說，覺察内心本就艱難。”伊芙蕾雅活動活動小腿，“需要練習，像你這樣血氣方剛的戰士自然不願意承認。”

“你或許是對的。”澤克西斯說，他坐到了伊芙蕾雅的身邊，比她矮一頭，坐在草地上。

“我可以聽見風聲，你呢。”伊芙蕾雅閉上眼睛。她慵懶、惬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擾到她，潔白豔麗的臉上揮灑着生命力，她被愛和力量包裹着，堅不可摧，苦難和不幸會在她笑容中被化解。

澤克西斯懸着的心落了下來，輕輕的飄落下來，躺在地上。

“戰神是個危險的家夥，絕不能讓祂成為下一任的主神，如果這裡我們的世界會陷入無盡的黑暗。”他說。

伊芙蕾雅慢慢的睜開眼睛。

“烏伊斯，我們如今稱呼為墨菲絲德的主神，神帝，祂是暴虐的神明。我們都知道，但他的支持者也很多。”伊芙蕾雅歎了口氣，“主大陸霍都斯的人很好戰弑殺，畢竟我們要争奪神的殘羹冷炙。”

“是的，人性使然。”

“我厭惡這一點，可不幸，我同時也具備這種特質，真該死，我也是個好戰弑殺的家夥。”伊芙蕾雅自嘲道。

“放在你身上不是，你戰鬥的時候很有力量，很美，不是那種淺顯的美，是生命力，還有一種不屈服，很驚豔。”他由衷的贊美着，這是他的責任，他好像生來就是要贊美她的。

“哈哈哈，看來你一直在觀察我。好吧，我知道，我很迷人。“伊芙蕾雅突然靠近，她湊上前，和澤克西斯面對面。

心跳加快，不自覺的也想靠近，澤克西斯仿佛被數萬隻螞蟻啃食着。

“那你接下來怎麼辦，有什麼打算，去西方大陸。”伊芙蕾雅說。

“嗯，我需要那邊的冥河之泉。”他坦言，将自己的行蹤告知。

“這麼直接，不怕我會暴露。”

“不怕，你不會。”

伊芙蕾雅聽到這個答案後哈哈大笑起來。

“好吧，好吧，我的确不會，不過，我的澤克西斯。”伊芙蕾雅語調一轉，嚴肅起來。

“什麼？”澤克西斯語氣顫抖，他感到歡喜，恐懼，還有難以抑制。

“你對我好像還不夠信任，你也對我不感興趣。”她假裝生氣，小嘴撅起，飽滿紅潤的嘴唇，多令人心潮澎湃。

澤克西斯微微一笑。

接着，摘下了面具。

“這樣才好，多漂亮，澤克西斯，你是個漂亮的男孩，你和你的主神一樣漂亮，我猜想和你同名的神明也是一樣的好看，我希望你們獲勝。”伊芙蕾雅說，“雖然我出身的時候你們的戰争早已結束，我不曾經曆你們的時代，但我從書本中獲得了知識，了解了過去，那本是你們應得的。”

他之前不明白樣貌有什麼用處，現在明白了。美是用來讨女孩子歡心的。

澤克西斯眼中有了笑意，他的眼睛閃耀着火焰，火焰的中心是面前甜美的女孩，她才是真正美麗的存在，比這世間的一切都要有激情，都要奪目。

“現實是，我們不曾獲勝，慘敗，強大的澤克西斯.佛雷澤.蒂恩斯不見蹤影，主神們派出使者追查祂的下落，祂藏匿了五十年。”

“五十年，對于永生族來說不過幾日，幾時，不過，也是戰戰兢兢。你也流浪了五十年嗎？”伊芙蕾雅問。

“沒有這麼長。我不算永生族。”他說謊，心安理得的說話，“我出生在西方大陸，和很多戰士一樣，是混血，有主神一脈的血統，和真正的神明相比神力稀薄，和凡人想論倒也接近神族。”

“花不完的時間，真希望我也可以，我大概隻能活幾百年，好吧，我也不能太貪心，畢竟在人類裡也算長壽了。”伊芙蕾雅道。

“我來自寒冷的小島，過去很幸福，我父母都是被神祝福之人，我母親是祭司，我父親大概是個鍛造師和術師。”伊芙蕾雅開始講述過去，她需要敞開心扉。她也需要和一個信任的人說說話。

“他們一定很愛你，我感覺的出來，你是受祝福之人，被愛滋養着。比花園中的玫瑰要幸福，也比天空中的鷹要自由。”澤克西斯道。

“是的，過去是，我想現在也是，我從你的眼中看見了我的影子，陌生的澤克西斯，你也祝福着我。”伊芙蕾雅道，她說話的時候宛如黃莺在歌唱，又像是珠寶躺在清泉中，碎玉敲擊着。

“願你一生無憂。”他說。

伊芙蕾雅和澤克西斯兩人默契的看着遠方，誰也不說話，安靜的呆在一起，陪伴着對方，兩個人會不自覺的偷看。

贊美着，欣賞着。

草原青翠，天空湛藍，這裡平靜，安定，誰有能想到不久前的殘酷。

“我喜歡你。”伊芙蕾雅說，她轉過身，望着澤克西斯，她突然鼓起勇氣，捧住對方的臉，用力的親吻過去。

澤克西斯渾身顫栗，他感到興奮、不安、興奮，甚至是從未有過的幸福。

“我也是。”

是咒語，是詛咒，澤克西斯仿佛聽見了笑聲，那令他厭煩的嘲笑，隻在他耳畔想起。

“我親愛的神帝之子，心高氣傲的失敗者，死亡與生命之神，這是你主動的選擇。”

假裝聽不見。

澤克西斯在這一刻，隻想享受這個凡間少女的吻。

熱烈，濃郁，化不開的血，流在地面，燒灼冰川。死在這女人的懷中也好，澤克西斯的胸口被沉甸甸的利劍刺穿，這一刻，他坦然的面對，迎接命運的詛咒。這是神罰，蜻蜓點水，魚水合歡之樂。

誰讓祂故意得罪了愛欲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