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清晨,空氣裡滿是生活的氣息,有面包的香味,有鮮魚的腥臭,又有鮮花的幽香,貴婦們閑庭信步,工匠們肆意揮灑着汗水。港口的城市擠滿了旅客,這裡魚龍混雜,誰都可以找到合适的位置,掩飾過去的新身份。
“哭了一夜。”母親坦娅說,她提着行李,小聲的對伊芙蕾雅說。
伊芙蕾雅假裝沒有聽見,抱着裝幹糧的袋子小步的朝前走,她換了男裝,将頭發剪短,成了個精緻的少年。
長途旅行又不需要靠着祭司的職業讨生活,轉個低調的身份反而輕松些,伊芙蕾雅今年也正好想換個發型,索性就改頭換面,重新換個風格。
她身材高挑,十三四歲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紀,完美的五官,既可以是位甜美的少女,又可以是驕傲的少年。她将頭發修理的十分有層次,穿着上也朝着流行靠齊,看起來活像個燦漫的小少爺。
伊芙蕾雅是個傲氣的女孩,做派大大方方,天生就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派頭,領導力十足。現在穿上更易行動的短袍,她的動作幅度更大。
“我可沒有。”伊芙蕾雅哼唧道。
“但你的眼圈發紅,如果你不想和我談論,我也就不問了。”坦娅說,“不過,你也不要過分的壓抑,這對你的修行也不見得有好吃。”
“關于我的事情,你的确可以不必過問,隻是私事。”伊芙蕾雅不客氣的說。
“可你想念那男孩。”坦娅道。
伊芙蕾雅氣地跺腳。
“沒有,沒有,你再問我就不和你說話了。”她加快了腳步,順着下坡路沖過去。
伊芙蕾雅當然想念澤克西斯,對方可是她喜歡的人啊,可是她真正喜歡,欣賞的第一個人。
此時伊芙蕾雅眼前浮現出澤克西斯的臉,如栀子花般的肌膚,晚霞般的眼眸,他俊美,天真。帶着非人的氣質,強大又格格不入。企圖靠近人類,又遠遠退開。
“不行,還是暫時不要和這種人扯上關系,天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伊芙蕾雅讓現實世界圍繞在身邊,而不是被頭腦中的事情綁架。
“對啊,管他的,就算他不是凡人,不是混血,不是半神,就真正的死亡之神也無所謂,現在,我要生活。”
寬闊的道路,兩邊整整齊齊的設着小攤位,這裡的建築優美和諧,和遠處的大海,頭頂的藍天共同組成迷人的畫卷。伊芙蕾雅跑着跑着就展開了笑臉,她才不去想澤克西斯這家夥。
“他應該要求和我一起上路的。”伊芙蕾雅嗔怪的自言自語。
她開始和拉車的馬對話,和樹上的小鳥打招呼。融入人群,和更小的孩子們遊戲。
一直到黃昏,她才去酒館找母親。
母親正幫着一群人算命。
占蔔給出建議。
她穿着黑色的袍子,假裝是有組織的女巫,靠着集會生活,帶着孩子去對岸的大陸做生意。曼克司大陸,日落城,去腓尼基蒂人的地盤。
“他是個騙子。”坦娅直白的說。
她和一個衣着華麗的貴氣女人面對面坐着。
“騙子?可我看見他有船,貨都在箱子裡面。”女人有些慌亂,她和坦娅坐在酒館的一角,這裡被舊帆船的旗幟包圍,隔出一個空間。
“可你沒有親自去看看貨物的品相,全憑一張嘴,我看見了一條善于僞裝的毒蛇,他看中了你的口袋裡的金币。”
“我們家族和他們家族做了好幾十年的生意,他父親去世後我父親也他打過交道,之前他給的貨物品相一直不錯,這次換成了我,為什麼就突然出問題。”女人有些不快,她戴着誇張的大耳環,沉甸甸的金子襯托她豔麗的面容更加的出彩,濃郁的美人就是要配黃金。
“問題不是你身上,而是他。”說着坦娅将石子打散。重新排列組合。
“對了,我記得主大陸的南端和西方的北境有過一戰,正好在他們的國家。”華麗的女人猛拍額頭。
“他從哪裡來的礦石,全部被祭司們收繳了,該死的,他送來的不過是不能用的破石頭。”女人說。
“如果是精美的石頭呢。”坦娅道。
“你的意思是,我還需要和這個騙子合作。”女人不屑的抽了一口水煙。
“絕不可能,那我就成了家族裡的笑柄,一個地地道道的傻瓜。”
“石頭的用處有很多種,有的占蔔,有的用來提升魔法,有的用來煉制藥水,有的則變成昂貴的裝飾品。”坦娅說。
“和礦石和寶石不是一個價格。”
“對于南方大陸的人來說也不一樣。”
“低價收購高品質的寶石。”女人煥然大悟,“他其實也是低價買石頭。隻是不是魔法石。”
“一個機靈的騙子。”
“始終是騙子。”女人恢複了嚴肅的表情,“我會好好的教訓他一頓,至于貨物,我會出更低的價格。寶石,我還真知道有誰要這些原料。”
“還可以買個人情。”坦娅說。
女人吐着煙圈。
“感謝你的建議,我會給你一袋銀币,然後你就将知道的事情忘記。”
伊芙蕾雅站在門口,無聲無息的,她聽了會,然後為了不惹麻煩聽着響動提前離開,假裝和水手們一直在喝酒。
直到那女人離開後才現身,坐到了母親身邊。
“你玩到現在。”坦娅說。不過沒有多生氣,語氣還算平和。
“總不能被悲傷打倒。”伊芙蕾雅說,她有些醉意,兩頰通紅。
“今晚可以住好屋子,可以看見風景的房間。”坦娅朝伊芙蕾雅眨眨眼。
“我還要泡澡。”伊芙蕾雅伸着懶腰。
“當然,畢竟我們可能要四五天不洗澡呢。”坦娅砸砸嘴。
“諸神在上。”伊芙蕾雅端起母親身邊的姜汁水,喝了一口,“方才你和那商人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