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場的鐘聲敲響十下時,坎貝爾正伏在案卷上打盹。
連續兩周的調查讓這個年輕警探疲憊不堪,墨水染藍了他的袖口,案卷上滿是潦草的筆記。
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他。
"坎貝爾警探?"
一個氣喘籲籲的警員站在門口,"瑪麗琳伯爵夫人死了——同樣的香水味,同樣的絲巾。"
“約翰醫生呢?”坎貝爾急忙問道。
“派人看着呢,他最近兩天都沒有出門。”
坎貝爾的鋼筆從指間滑落,在木質桌面上留下一道墨痕。三起命案。這已經無法用巧合解釋了。
瑪麗琳伯爵的宅邸燈火通明。
坎貝爾踏入鋪着厚實地毯的走廊時,隐約聽到遠處傳來的鋼琴聲——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憂郁的旋律在深夜的宅邸中回蕩。
"留聲機,"引路的女仆解釋道,她的眼睛紅腫,"夫人每晚就寝前都要聽半小時肖邦。昨晚琴聲停下二十分鐘後,我敲門送安神茶……"
坎貝爾跟随女仆來到主卧室。
門半開着,留聲機的旋律更加清晰。推開門,他看見一位身着絲綢睡袍的貴婦人仰面倒在留聲機旁,一條淡粉色的絲巾松松地系在脖頸上。唱片針卡在曲子最憂郁的小節,不斷循環。
"我推門時還聽見哼唱聲,"女仆顫抖着說,"以為是夫人在跟着音樂唱...直到看見她倒在地上……"
坎貝爾蹲下身檢查屍體。
與前兩起案件不同,瑪麗琳伯爵夫人的脖子上沒有勒痕,但她的嘴唇呈現出不自然的紫紅色,嘴角有一絲幹涸的白沫。
"中毒,"坎貝爾低聲對喬恩說,"但香水味和絲巾都一樣。"
房間裡的香氣濃烈得令人頭暈,與前兩起案件如出一轍。
【檢測到死者生前攝入神經毒素,香水成分與上一樁案件完全吻合】
坎貝爾走向梳妝台,上面整齊排列着數十瓶香水。一張燙金卡片格外顯眼:
"願您今夜好眠。L.W."
"莉蓮·威廉姆斯的縮寫,"喬恩湊過來,"終于有直接證據了!"
坎貝爾的指尖輕觸卡片邊緣。"太明顯了……像是故意留下的。"
"管他呢,"喬恩已經掏出了手铐,"這次總能申請搜查令了吧?"
……
清晨的銀霧調香坊籠罩在薄霧中,招牌上的銀色玫瑰若隐若現。
坎貝爾手持搜查令,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店門。
風鈴清脆的撞擊聲中,他再次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氣——不是案發現場令人窒息的氣味,而是混合着鸢尾根、雪松的冷香。
“歡迎。”
櫃台後的女人擡起頭,銀白色長發如流水般垂落肩頭,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睛,卻遮不住她唇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好久不見,警探先生。”
她的聲音依舊輕柔且沙啞,“看來雨水并不能沖淡您身上的味道呢,需要我為您推薦能掩蓋氣味的香薰嗎?”
坎貝爾沒有寒暄的耐心。他徑直将證物袋拍在櫃台上。
“解釋一下,為什麼你的香水會頻繁出現在死者身邊?”
莉蓮的指尖輕輕撫過銀制手杖,“我的主顧很多,警探先生……”
她微微偏頭。
“還是說,您隻是需要一個理由搜查本店?”
坎貝爾眯起眼,他沒有否認,從懷裡抽出搜查令。
“希望您配合。”
莉蓮輕笑一聲,手杖輕點地面,讓開通道。
“請便。”
坎貝爾的指尖劃過銀霧調香坊的每一寸——他翻檢香料櫃,核對賬本,甚至俯身嗅聞工作台上的每一瓶半成品。
莉蓮倚在窗邊,她并未阻攔,隻是偶爾在他觸碰某些珍貴香料時輕聲提醒。
“小心,警探先生,那瓶香料可經不起搖晃。”
坎貝爾擡眼,正對上她墨鏡折射的冷光。
她真的看不見嗎?
似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坎貝爾故意将一瓶琥珀色香水碰倒。
莉蓮的手杖卻在瓶子墜地前穩穩抵住了桌沿。
“您這是?”
她微笑似是感受到坎貝爾的懷疑。
“需要我摘下墨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