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鄧斯坦教堂的陰影籠罩着坎貝爾和洛威爾。正午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地上投下血紅色的光斑。
坎貝爾的手指在槍套上輕輕敲擊,目光不斷掃視着空曠的教堂内部。
"有人來過,"洛威爾低聲說,灰綠色的眼睛敏銳地觀察着長椅,"左邊第三排座位上的灰塵被蹭掉了,最近一小時内。"
坎貝爾點點頭。
短發後的洛威爾脖頸線條修長而脆弱,沒有銀發的遮擋,坎貝爾能清晰地看到一道細小的傷疤延伸進衣領——那是他為保護坎貝爾留下的印記。
系統,掃描環境威脅。
【檢測到:
1.地下室入口處新鮮鞋印
2.空氣中微弱苦杏仁味(可能為氰/化物)
3.遠處鐘表齒輪聲異常。】
鐘表?坎貝爾側耳傾聽。
教堂後方确實傳來機械運轉的聲響,但節奏不穩,像是被什麼幹擾了。
"地下室,"坎貝爾指了指祭壇旁的木門,"但鐘樓也有古怪。我們分頭行動?"
洛威爾搖頭,短發在陽光下泛着金屬光澤:"太危險,而且……"他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坎貝爾的手背,"我們不知道他們會認出哪個'我'。"
這個觸碰短暫卻帶電。坎貝爾深吸一口氣,聞到了洛威爾身上那款特制香水的氣息——依然帶着熟悉的安撫作用,卻多了幾分皮革的氣息。
"一起。先去地下室。"
木門吱呀作響,露出一段向下的石階。潮濕的空氣中那股苦杏仁味更濃了。
坎貝爾拔出手槍,示意洛威爾跟在身後。但洛威爾搖了搖頭,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瓶,将裡面的液體塗抹在兩人的人中處。
"暫時中和氰/化物,"他耳語道,"效果隻有二十分鐘。"
石階盡頭是一間拱頂地下室,堆滿了教堂雜物。角落裡有張長桌,上面攤開着幾張圖紙——倫敦下水道系統的詳圖,與之前在道森莊園發現的如出一轍,隻是多了幾個新标記。
"女王遊行路線……"坎貝爾倒吸一口冷氣,"他們計劃在皇室經過時釋放毒氣!"
洛威爾俯身檢查圖紙,短發垂落額前:"這些标記點……每個下方都有下水道檢修口。但這裡……"他修長的手指停在一個點上,"聖保羅大教堂?不在遊行路線上啊。"
一聲金屬碰撞的輕響從他們頭頂傳來。
坎貝爾猛地擡頭,正好看到地下室入口的木門被重重關上,接着是鑰匙轉動的聲音。
"陷阱!"
他們沖向樓梯,但為時已晚。
門被從外面鎖死了!更糟的是,一陣奇怪的嘶嘶聲開始從牆壁的通風口傳來!
"毒氣!"洛威爾迅速脫下外套堵住最近的通風口,"找其他出口!"
坎貝爾環顧四周。地下室沒有窗戶,唯一的通風口正源源不斷地湧入緻命氣體。洛威爾的臉已經開始發白,他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呼吸比常人急促。
系統,緊急掃描建築結構。
【檢測到:北牆後方有空腔回聲,疑似古老逃生通道。牆體薄弱點:左下角。】
"那裡!"坎貝爾沖向北牆,用力踹向牆角。年久失修的石塊果然松動了一些。他和洛威爾一起猛撞幾下,終于打開一個勉強能容人通過的缺口。
缺口後是一條狹窄的隧道,滿是蜘蛛網和灰塵,但至少空氣流通。他們彎腰前行,坎貝爾打頭陣,手槍随時準備開火。
"這通向哪裡?"坎貝爾喘息着問。
洛威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根據方向……應該是鐘樓底部。教堂的鐘通常需要定期維護。"
果然,隧道盡頭是一段螺旋鐵梯,通向鐘樓内部。他們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機械室——齒輪、杠杆和傳動帶組成複雜的系統,驅動着教堂頂部的鐘表。
"有人來過這裡,"洛威爾指向地面幾個新鮮的油漬,"而且不是維護用的潤滑油……聞起來像炸藥。"
坎貝爾的血液凝固了。
他看向機械裝置的核心部位——果然,幾個小型炸藥被巧妙地安置在關鍵齒輪旁,連接着一個簡易計時裝置。
"不是毒氣……他們要在慶典時讓大鐘墜落!"坎貝爾檢查着炸藥,"足夠炸斷支撐結構,整個鐘體會砸向遊行隊伍!"
洛威爾已經蹲下來研究□□:"水銀開關……任何試圖移動它的舉動都會觸發爆炸。但計時器還在倒計時……"他看了看懷表,"離引爆還有四十三分鐘。"
"足夠疏散人群了,"坎貝爾轉身要走,"我們得——"
一聲冷笑從陰影處傳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齒輪後走出,手中左輪手槍穩穩地指向他們。坎貝爾立刻認出了那張臉——德國大使館的武官,馮·霍恩少校。
"可惜,警探,你們哪兒也去不了。"
坎貝爾下意識地擋在洛威爾前面,但洛威爾輕輕推開他,直面槍口。
"少校,"洛威爾的聲音出奇地冷靜,"您知道毒氣配方有個緻命缺陷嗎?濕度超過70%時,□□會與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反應,效力減半。"
馮·霍恩挑眉:"威廉姆斯……小姐?我幾乎認不出你了。不過你的化學知識一如既往地準确。"他諷刺地鞠了一躬,"可惜太遲了,鐘樓計劃隻是備用方案,真正的襲擊已經在進行中。"
坎貝爾和洛威爾交換了一個眼神。
謊言?還是虛張聲勢?
系統,分析可信度。
【語音應力分析:真實可能性87%。警告:可能為多地點協同襲擊。】
"證明呢?"坎貝爾挑釁道,"除非我看到證據,否則我一個字也不信。"
馮·霍恩笑了,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照片:聖保羅大教堂地下室,數十個金屬罐整齊排列,連接着中央計時器。
"同樣的水銀開關,"他得意地說,"移動任何一罐都會引爆全部。還有……"他看了看懷表,"二十五分鐘。足夠我離開倫敦了。"
洛威爾突然咳嗽起來,臉色更加蒼白。
坎貝爾這才注意到他的傷口可能又裂開了——襯衫左胸處有暗紅色滲出。
"你流血了,"馮·霍恩冷眼旁觀,"道森的'沉默之吻'留下的禮物?我承認,你比我們預想的頑強得多,威廉姆斯小姐。或者說……先生?老實說,我們一直沒搞清楚你的真實性别。"
洛威爾站直身體,灰綠眼眸直視槍口:"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些毒氣的配方——鐵杉堿與蘭花生物堿的複合物。而我知道解毒劑。"
馮·霍恩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動搖:"不可能。那是絕密配方。"
"薰衣草醇40%,桉葉素30%,丁香油酚20%,"洛威爾流暢地報出一串數字,"外加10%的柑橘烯作為載體。這個配比能中和你們毒氣中90%的毒性。"
德國軍官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坎貝爾抓住這一瞬的分神,猛地撲向他!
槍聲在密閉空間内震耳欲聾,坎貝爾感到子彈擦過手臂的灼熱,但他沒有停下,将馮·霍恩重重撞在齒輪裝置上!
搏鬥激烈而短暫,馮·霍恩受過專業訓練,但坎貝爾有拼死的決心!
他們翻滾在機械平台上,每一次撞擊都讓巨大的齒輪發出危險的吱呀聲!終于,坎貝爾一記重拳擊中對方太陽穴,馮·霍恩癱軟下去……
"繩子!"坎貝爾喘息着喊道。
洛威爾立刻從工具牆上取下捆紮線,兩人迅速将昏迷的德國人綁在鐵欄杆上。
"計時器還剩十八分鐘,"洛威爾檢查着炸彈,"我可以試着拆解,但需要時間。"
坎貝爾搖頭:"先通知蘇格蘭場,聖保羅那邊更緊急!"他看向窗外,教堂廣場上已經有慶祝的人群聚集,"你能處理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