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威爾的睫毛突然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坎貝爾的呼吸停滞了。
那雙灰綠色的眼眸依然美麗,卻不再有溫度。它們像兩塊冰冷的玻璃,空洞地望向天花闆,然後——轉向坎貝爾。
沒有認出他的迹象,沒有一絲波動。
"洛威爾……?"坎貝爾的聲音幾乎嘶啞。
床上的男人緩緩坐起,桎梏他的皮帶不知何時已被解開。
他的動作優雅而精準,像一具被完美操控的傀儡。
他看向坎貝爾,嘴角勾起一個陌生的微笑。
"警探。"他的聲音仍是洛威爾的嗓音,卻像浸透了冰水,"你打擾到我們了。"
坎貝爾的槍口微微顫抖。
這不是洛威爾——至少不是他認識的洛威爾。
那個會在他耳邊低笑、會在晨光中用手指纏繞他發絲的調香師,已經消失了。
勞倫斯滿意地歎息,走到洛威爾身旁,手指撫過他的銀發。
"歡迎回來,威廉姆斯。"
洛威爾——或者說,這個占據洛威爾身體的冰冷存在——緩緩站起,整了整袖口。
他的黑歐泊戒指依然戴在手上,卻不再閃爍變幻的色彩,而是凝固成一種死寂的暗紅。
"任務?"他看向勞倫斯,語氣平靜得像在詢問天氣。
勞倫斯微笑。"處理掉闖入者。"
洛威爾的目光移回坎貝爾身上,灰綠眼眸裡沒有一絲猶豫。
他從外套中抽出一把細長的解剖刀,刀鋒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冷光。
坎貝爾的槍仍指着他,卻無法扣下扳機。
"洛威爾,"他咬牙,"你忘了我是誰嗎?"
洛威爾歪了歪頭,像在觀察一個有趣的标本。
"坎貝爾警探,"他緩緩道,"蘇格蘭場的明星,擅長偵破連環兇案。"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感情的弧度,"你希望我記得什麼?"
刀鋒劃過空氣,直逼坎貝爾的咽喉!
坎貝爾勉強側身閃避,但左腿的槍傷拖慢了他的動作。
刀尖擦過他的頸側,留下一道血痕。他踉跄着後退,撞翻了身後的木箱。
勞倫斯靠在牆邊,優雅地晃着酒杯,像在欣賞一場戲劇。
"真可惜,"他歎息,"你本可以擁有他的溫柔版本。"
洛威爾的攻擊毫無停頓,每一刀都精準緻命。
坎貝爾隻能防守,系統的戰鬥協議瘋狂計算着閃避路線,但他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
"系統,"他在腦海中嘶吼,"有沒有辦法逆轉那個藥劑?!"
【分析中……檢測到未知神經抑制劑,作用原理:壓制情感中樞,強化服從性。逆轉可能性:極低】
坎貝爾躲過又一記橫斬,終于扣下扳機——子彈擦着洛威爾的肩膀射入牆壁。
他不能殺他,甚至不能重傷他。
但洛威爾沒有這種顧忌。
刀鋒刺入坎貝爾的腹部時,他甚至沒感覺到疼痛——隻有一種冰冷的麻木。
他跪倒在地,血從指縫間湧出。
洛威爾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具無關緊要的屍體。
"結束了,警探。"
勞倫斯緩步走來,手杖輕敲地面。
"别殺他,"他柔聲道,"讓他活着記住——你永遠屬于我。"
洛威爾收回刀。
"是。"
坎貝爾的意識開始模糊,但最後看到的畫面刻進了骨髓——
勞倫斯伸手撫過洛威爾的臉頰,而洛威爾順從地低頭,銀發垂落,遮住了那雙不再有溫度的眼睛。
"我們該回去了。"勞倫斯輕聲道。
他們轉身離開,腳步聲漸漸遠去。
坎貝爾的手指深深摳進地闆,黑歐泊戒指沾滿了血。
系統的緊急協議勉強維持着他的生命,但某種比失血更深的寒冷侵蝕了他。
洛威爾不記得他了。
或許……那個會對他微笑的洛威爾,從未真正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