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白岩峰幹脆利索地跪下,白府的人也跟着惶恐地跪了一片,永昭公主卻并未因此滿足,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麼,白樂善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公主殿下,還是先宣旨吧,陛下還在宮中等着您呢。”
這話叫永昭才算是想起了今天的正事,看了眼天色,手一揮,身邊的侍從才終于敢上前來。
“咨而宋氏,系出名門,性資敏慧……胸藏文墨而懷若谷,腹有詩書而氣自華……賞黃金百兩,織金雲錦十匹,南海明珠三斛……”
伴随着侍從的念和,賞賜被一盤一盤地端了進來,直直将白府衆人的眼睛都差點給閃花了。
永昭公主等着侍從念完了賞賜,含着笑意看着洛可:“可滿意你所看到的?”
“滿意滿意,當然是滿意的。”洛可這會兒又露出了一副财迷心竅的樣子,逗得永昭公主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呀你呀,寶翠樓出了新菜式,可要跟我去嘗嘗?”她沖着洛可伸出手,将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渾然不顧周圍人的目光,永昭公主便拉着洛可出去了,出門之後,洛可歎道:“有權真好,女人果然還是要有權才能過得好啊。”
“怎麼,需要我幫你解決掉白将軍嗎?”永昭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聽得身後的白樂善卻是心驚肉跳。
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要把白岩峰給殺掉一樣……不對,就是要把他給殺掉的意思吧?
能不能稍微顧及一下她的存在啊!
就在白樂善這樣在心裡想着的時候,永昭公主終于轉過了頭,被那雙眼睛一掃,白樂善心尖一顫。
“身為伴讀,卻自作主張,去領罰吧。”
依舊是輕飄飄的語氣,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叫白樂善身子抖了一抖,暗暗在心中叫了聲苦,面上卻還是維持了恭敬的神色:“是。”
等到受完了罰,白樂善并未回到永昭公主的身邊,而是去了京都一間名叫聽風雨的茶室,向掌櫃的晃了晃頭頂的簪子,一瘸一拐地跟着上了樓,推開門,便看見白岩峰并另一個青年男子坐在其中。
“三皇子。”看着那張俊美的面容,白樂善的臉上微微泛出些紅暈,低下頭行了個禮。
在場的幾人一時卻無人顧得上她的旖旎心思,三皇子剛才已經聽白岩峰說了在白府發生的事情了,這會兒轉頭,饒有興緻地問道:“樂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你說說看。”
“你覺得永昭是不是有磨鏡之好?”
這話問得剛剛坐下的白樂善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她的目光遊弋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她哥無奈的面容。
白樂善深呼吸了一口氣:“殿下,永昭公主所愛應當就是她那英年早逝的未婚夫的。”
白樂善自己心有所屬,也見過永昭公主談起自己未婚夫的模樣,自覺沒有看錯永昭的心意。
“是嗎?”三皇子撇了撇嘴,“我倒是覺得,她不過隻是裝作癡心不改的樣子在陛下面前裝可憐而已。”
“當年倘若不是因為她那位将軍未婚夫英年早逝,又怎能有她進入朝堂的機會?”
永昭公主的未婚夫裴旭是裴家的嫡長子,也是裴家當年最出衆的少年郎,當年天水城與魏國一戰,裴旭身死,裴家軍折了大半在其中,裴家自此元氣大傷,到現如今幾乎在京都是銷聲匿迹的地步了。
“我記得白将軍也是那時臨危受命,力挽狂瀾,至此才一路高升的吧?”
聽到這話,白岩峰的眉頭微微一跳,不動聲色地說道:“聖上在那之前其實便已有讓永昭公主親政的意思。”
三皇子知道白岩峰這話的意思是永昭能夠親政其實與裴旭身死一事無關,但他卻還是不太認同。
裴家軍大敗的消息傳回來,朝堂震動,永昭公主借此機會從奉天門一跪三拜,泣求徹查,倘若不是如此,她怎能有機會摸到刑部的事務?
不過他這位名義上的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想的,到底為什麼要開什麼女子恩科,推行女子親政啊?總不能真是想要捧個女丞相什麼的出來吧?
見着三皇子不受教,白岩峰歎了口氣,還是把話挑明開了說了:“陛下讓永昭公主親政,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她身後無人罷了。”
無人,怎會?
“女子的身份對永昭公主來說是一種妨礙,對于陛下來說卻是一種助力,代表他可以放心大膽地用她卻不至于權力旁落。”
“也就是說,殿下雖确實不必将永昭公主太視作競争對手,但卻要以她為警示。”
“陛下愈寵永昭公主,便愈代表……”
“他忌憚我們。”聽到這話,三皇子總算是明白過來,臉色微微陰沉,“可是他有什麼資格,他不過是……”
“殿下慎言。”白岩峰打斷了三皇子的話,将話題轉回了宋書玉的身上,“永昭公主或許清楚這一點,又或許不清楚,總而言之,現如今可以确定,她野心未消,仍舊是想培養自己的人手的。”
想到在白府時發生的事情,白岩峰這會兒已經沒有了之前那副暴躁易怒的模樣,他的眼中閃爍的思量的光彩,面上也流露出些興趣來:“之前或許還不能确定,但現在卻已經很明了了。”
“宋書玉,她絕對在參加科考之前便已經成為了永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