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心明點到即止,她沒有告訴童遊,索徑就是黑霧的可能性。
在童遊看來,索徑是他一起長大的朋友,關系親密。索徑的真面目不宜由第三個人點明,沃心明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人類和童遊的關系,在沒想到萬全之策之前,沃心明決定按兵不動。
但是就像童遊不知道黑霧就是索徑一樣,沃心明并不知道,童遊在10歲那年和黑霧有着一段時間的相處。
童遊此時的表情極為難看,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他不想被沃心明看出異樣。
黑霧的身影一直徘徊在他的腦海裡,不斷變化着。一邊是和他相處的黑霧,一邊是讓S城覆滅的黑霧,最後兩個黑霧融合成了一個,在他眼前瘋狂轉着圓圈。
童遊頭昏腦漲,忍住想吐的沖動,額頭布滿虛汗。沃心明打量了童遊兩眼,摸了摸他的額頭,憂慮道:“是不是生病了?”
童遊躲開了沃心明的手,搖了搖頭,後退了幾步:“我、我先回去了,朱姐在等我。”
沃心明看着童遊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恰好,沃自心也收拾完了,他走進來,門衛室裡隻剩下了沃心明一人,便直接到問道:“姐,你沒和童童說索徑是黑霧吧?”
沃心明搖搖頭,沃自心松了口氣:“出任務的時候,童童看出來了那幾個新人在忌憚着索徑,這一路上我都在害怕童童知道了索徑的身份,而且童童維護索徑的反應很明顯,說實話在這件事上我還真沒有把握。”
童遊知道索徑的身份後的反應是未知的,這也是沃心明不敢輕易告訴童遊的原因。
沃心明忍了許久,童遊不在這裡,終于能把煙點燃了。
她抽了一口,煙草的煙熏味刺激到了喉嚨,沃心明咳嗽了幾下,沃自心忍不住埋怨道:“醫生讓你戒煙,你的情況也真的不應該來這裡,和剛才一樣,我是在關心你。”
“我當然知道你在關心我,”沃心明喝了口水,把咳嗽壓了下去,“但是童童的情況不能大意,童童不願意離開S區,隻有我過來。不能讓童童知道我來這裡是為了他,他會自責。”
“關于你說的那個有鐵門的院子,等諸明知回來,你們一起出個任務。還有,你在報告上提到的索徑正在被教化的可能性,我會讓于今辛跟進。如果這個方法真的可行......”
像是生怕說出來就不靈了,沃心明趕忙轉了話頭,又轉頭叮囑沃自心回到研究所後做個全身檢查,以防李英竹真的給他留下了傷口。
沃自心點點頭,正準備和沃心明一起坐着運輸車離開,餘光瞥到了防線,想起來了什麼,
“對了,姐。”
“什麼?”沃心明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沃自心走到她面前:“你真的決定,像童童說的那樣,把李英竹還活着告訴給李儀嗎?”
“為什麼不呢?”
“我還是覺得如果李儀想要開始新生活,最好忘掉一切,默認李英竹死在了過去是最好的結果。”
沃心明搖搖頭:“其實我騙了童童。我已經把李英竹的事告訴了李儀,但是在告訴她之前,我問了她一個問題。”
“我問她,如果一邊是李英竹的消息,一邊新生活,你會怎麼選擇?”
沃自心忍不住屏住呼吸:“她怎麼選?”
沃心明微笑道:“她選擇李英竹。”
“她說,李英竹是她的外婆,是把她當成女兒來愛的外婆。”
*
夜色漸深,索徑一身血腥氣坐在了湖畔。
32号站在他的對面,點頭道:“主人你放心,我會守住領地,不讓任何人靠近。”
索徑啟唇:“去吧。”
32号卻有些猶豫道:“我這一走,估計要好久才能回來。童童吃軟不吃硬,主人你再怎麼讨厭他的身邊有别的污染物在,也不要再惹他哭了。”
索徑的眼珠轉向了32号:“你以為,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
他身上的血腥氣未消,連帶着音色都染上了冷冷的殺意。32号脖子一縮,趕忙跑了。
32号走後,索徑靜靜坐了片刻,他在等童遊回來。
索徑擡起頭,凝視着月色,這片月光讓他想起來了某段往事,索徑的左手幻化成了黑霧,右手伸進了左手的黑霧裡,從中拿出了一個白花做成的手環。
花環保存完好,黑色的霧氣讓花環上的花瓣依舊鮮嫩。索徑低下頭,極為愛惜地撫摸着稚嫩的花瓣。
月光傾斜下來,索徑的身影落在了湖面上,湖面波動着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索徑,其實你是一隻污染物,對吧?”
索徑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湖面,朱姐不知何時從水裡鑽了出來。
朱姐沒有被索徑的眼神吓退,笃定道:“你不是由人類的污染物,其實,你是由污染物變成的人。”
索徑撫摸花瓣的動作未變,他低垂着的眼眸,并不意外朱姐知道了他的身份。畢竟,他從未在除了童遊之外的人面前遮掩過自己的身份,别人的态度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朱姐又遊近了一些,也坐在了湖畔,就在索徑的對面。
“而且,你喜歡童童,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