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肖岑栖。
祝峥的臉色瞬間拉下來,坐着不言語了。
宋影山安靜喝着茶,門扉一遍遍被扣響,肖岑栖一聲聲的詢問接連不斷,宋影山不予理會,仿佛毫無所覺。
場中的獸奴終于壓抑不住慘叫,恐懼随着叫喊聲迅速散開,引得兇獸更加興奮,撲咬得更厲害。
祝峥擰着眉聽了幾遍敲門聲,看宋影山始終風輕雲淡,開口問道:“師尊,一直不理嗎?”
宋影山放下茶盞,道:“不見。”
“他查到了我們,說明他和鬥獸場之間不簡單,他主動接近我們,不正是個好機會嗎?”
宋影山道:“商人重利,有錢能使鬼推磨。”
祝峥安靜下來,他能看出來這是借口,宋影山是為了他。街道上有意無意的維護和現在的避而不見,隻是因為宋影山看出了肖岑栖的意圖。
肖岑栖有種極其無禮的耐心,得不到應答就一直扣門,一次比一次堅定,似乎是得不到應答反而讓他增長了興緻,大有一股不等到宋影山二人開門就誓不罷休的氣勢。
宋影山巋然不動,祝峥的視線在場中的惡鬥上,耳邊是隔絕不住的敲門聲,按壓在茶盞上的食指緩慢地摩挲着杯沿,壓得指甲有些發白。
宋影山的視線偏了偏,道:“聽得煩了?”
祝峥一怔,點頭。
“我們與兩位公子一見如故,不知可否一叙?”
門外依舊是肖岑栖百折不撓的詢問,宋影山指尖微動,包廂内瞬間寂靜下來,連場中兇獸的咆哮和獸奴的慘叫聲也被隔絕在外。
祝峥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對面的人眉心輕蹙,看着場中的追逐厮殺。宋影山向來沒什麼表情,眉目淡淡,從容泰然。祝峥隻在這張臉上看到過兩次明顯的情緒外露,一次是在他得知冰棺中人是自己時,一次是在前日昏迷時。
宋影山倒是真的做到了一個師父該做的,祝峥也是真的很好奇,他是怎麼做到能對一個并不喜歡的人極盡關懷的。
【仙尊真的太好了,可惜,碰上了你這麼個家夥。】
祝峥垂首吹茶沫,掩下眼中情緒,在腦中回系統:“彼此彼此。”
【我可沒你冷心冷血。你想下毒囚禁仙尊,結果人家因你受傷昏迷,你第一反應居然是想下死手;費盡心思讓你過節,你全程想着怎麼引人入套,沒一句真話。要我說,哪裡需要你問,仙尊這樣的性子,怎麼會放任人間浩劫不管。你居然還懷疑他?】
祝峥品着茶,良久,笑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那裡面就沒有真話?”
系統:【???什麼意思?你心軟了?】
祝峥笑容滿面,盯着宋影山輕聲道:“謝謝師尊。”
宋影山并未對他的話做出反應,祝峥靠上椅背,抿了抿唇。
“這不過是他身為師父該做的,小恩小惠都算不上,我也至于?”
不是他祝峥獨有的,換個人也是一樣的,對宋影山而言,并無分别。
聲音被隔絕後,宋影山看的仔細一些,祝峥在他對面變換着姿勢,耐心逐漸告罄,百無聊賴問道:“師尊,我們已經看很久了,那獸奴隻怕活不過這場,看一場比鬥,能查出來什麼嗎?”
“不能,”宋影山收回視線起身,“走吧。”
他撤了屏障,門外再無動靜,祝峥道:“不查了?”
“鬥獸場的夥計對這些不知情,老闆不會說,你先回去,為師晚些時候找你。”
祝峥不開心:“師尊是不是想去找那肖岑栖?”
宋影山推門而出,隻道:“聽話。”
祝峥腳下一滞,跟上道:“師尊方才沒讓他進門,再去找他,他怎麼會給師尊好臉色?”
宋影山:“無需擔心這些。”
“師尊都不願和弟子說假話,師尊哄哄我,說不定弟子就乖乖回去了。師尊這麼說,弟子怎麼會讓師尊獨自前去?”
宋影山道:“假話不是用來說給自己人聽的。”
祝峥笑了起來:“師尊這麼說,那倘若有一天弟子騙了師尊,師尊該當如何?”
宋影山側首看過去:“若是我教導無方,也不能怪你。”
祝峥眉梢飛揚,陽光中夾雜着幾分邪魅:“師尊這樣好,弟子隻會尊師重道,怎會欺瞞于師尊。”
宋影山在鬥獸場外停了下來,祝峥的笑容也瞬時收起。
肖岑栖噙着笑,志在必得地看向他們,身邊站着蘇為和鬥獸場的老闆。
宋影山低聲道:“你回客棧。”
肖岑栖幾人已經向這邊走來,祝峥眼中寒光一閃而逝,又看向宋影山:“弟子不走,師尊在,他不能拿弟子如何,弟子不想離開師尊。”
宋影山無奈于祝峥的粘人,可看着那張誠摯的臉,又不忍拒絕。
肖岑栖已經走近,往後招了招手,鬥獸場的老闆就躬着身上前了。肖岑栖舉止自然,似乎被拒之門外拂了面子的人并不是他。
“我瞧宋公子和祝小公子幾乎看完了整場打鬥,可是喜歡那兇獸?那隻可是個稀罕玩意兒,個頭不大卻十分兇悍,就送給二位當個見面禮聊表心意。”
宋影山退了半步,禮貌又疏離:“肖公子不必破費,我們對那兇獸并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