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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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野……我想留下，就算不能穿了。”周霆嚴肅道，他想再争取一下，有些東西并不是不能用了就該被扔掉，這些東西承載着回憶，它的價值早已不是原來的意義了。

方野冷哼一聲，面向基地的阿姨，淡淡交代道：“陳阿姨，扔了。”

打掃衛生的陳阿姨是個熱心腸的老實人，她聞言愣住了，她感到大老闆方野今天不太對勁，有些疏離，有些陌生。

她頗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看周霆，又看了看方野，最終咬了咬牙，勸方野道：

“方總呀，這……這位小兄弟看起來還是很在意的，非得要扔掉嗎……”

“你以為我開玩笑嗎？再墨迹的話，你就直接去人事領離職手續，然後去财務處，把這個月工資結一下。”方野冷漠道。

“方總，這……”

陳阿姨閉嘴了，她難堪地站在門口，揪着自己的圍裙。

看出阿姨的為難，也看出方野是利用阿姨讓自己妥協就範，周霆無奈，将皮箱交到阿姨手上。

“幫我扔了吧。”他說。

反正不能穿了，算了。

“多謝。”陳阿姨感激地看了周霆一眼，打包好舊衣裳，拎起行李箱，麻利地走了。

“方先生，滿意了嗎？”

現在，周霆杵在門口，現在除了手機，他什麼也沒有了。

“把門關上。”方野有些不耐煩，闆着臉呵斥道。

“方野，你到底要幹嘛……”周霆被搞得沒了脾氣，怒極反笑。

“想幹嘛？我就是想使喚你，怎麼了。”方野滿臉不爽。

看着方野欠打的臉，周霆再次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扯着自己被雨打濕的衣服，艱澀地對方野開口解釋：

“東西全扔了，我沒有衣服替換，我……淋雨了，現在很冷。而且，我卡裡……沒錢，手機沒有充電線，你要折騰死我？”

“你沒錢怪我嗎？”方野眯起眼睛，戲谑地笑着，從床上下來，拉開自己的衣櫃。

衣櫃打開後，内置的燈光迅速點亮漆黑，豪華衣櫃内各種尺碼的衣褲，按照标簽排列得整整齊齊，就像在商場中選購一樣。

方野得意炫耀道：

“看看我的。”

巨大的反差——耀眼的軌道燈，琳琅滿目的定制衣物，讓周霆睜不開眼，他低頭看着自己廉價的衣褲，輕咬着嘴唇。

窮小子不好意思了？方野知道自己計謀得逞，高傲地揚着頭，輕飄飄掃了周霆一眼：

“穿我的衣服，别讓我再看見你那破爛地攤貨在我眼前晃悠。”

“啊？什麼？！

霆霆之震驚。

“穿……穿你的？”周霆的表情頓時從哀求轉為驚恐，他以一種近乎瞠目結舌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洋洋得意的方野。

周霆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不太講衛生”的要求，是方野這樣的富二代能說出口的。

然而方野卻對這般質詢視而不見：

“襪子在下面的盒子裡，太空模組的樣子，你給老子記好了。内衣褲在這裡——

“鞋在另一個櫃子。”

方野最後拉開的是鞋架的簾布。

“等等，等等！你……”周霆慌忙地、着急地扯着方野的袖口，企圖打斷他。

但方野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地按下玻璃展櫃兩側的開關，打開了另一側的軌道燈。

一層層玻璃展覽隔間内，軌道射燈下，燈光璀錯。

這裡，竟然和博物館一樣，展示着稀有的聯名球鞋。

在球鞋旁邊的大型魚缸中，豢養着來自熱帶的七星寶刀魚。

這間六十平米的大卧室内，正被各種手辦、潮鞋占滿，那些鞋子上甚至有球星們的簽名，簡直是愛運動男孩的天堂。

周霆表情變得複雜，他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

“襪子……内衣褲……鞋？這些也要穿你的？不……求你了，方野……”

說着說着，周霆的眼神變成一種無助的憤怒，再也看不見一絲強硬，他的臉頰甚至有些微紅。

他明白了，這是方野支配他的全新手段，這天才一般的創意簡直不是人類所能想出的。

“怎麼？”方野挑眉：“我都沒有嫌棄你窮酸，難道，你嫌棄我？啧，你身上的酸汗味我隔老遠都聞到了，快去洗了。”

周霆想說些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終于是洩氣了，在顫抖中，他閉上眼睛。

要說不自在嗎？

倒也不是。

要說不方便嗎？

再怎樣，也比自己的衣服好。

汗味？

肯定也不是，奔波了一天，他從鄉鎮的小住宅出發，光是大巴轉車就轉了四五次，況且雨那麼大，有些狼狽在所難免。

周霆平時還是很愛幹淨的，雖然白色襯衫已經放舊了，但他每天都親手洗的幹幹淨淨，他怕洗衣機洗壞了母親留下的衣服。

更何況，身份地位雲泥之别，他隻是個小助理，沒有嫌棄方野的立場，他隻是感覺，方野的這些光鮮亮麗的衣物，并不适合自己。

什麼樣的人穿什麼樣的衣裝，自己穿上正裝，反倒有些不倫不類了。

而且，還有一個——他埋藏在心中的理由。

他對方野的感情不一般——周霆深刻地知道自己介意什麼，氣氛一瞬間尴尬了起來。

他曾經将方野視為最大的對手……和……心心念念的……偶像。

他害怕邁出了這一步，某些東西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于是，他嘗試着解釋：“方哥，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不講衛生？”

方野嘿了一聲，拿起手機，得意地晃了晃，自信地開口道：

“你的體檢報告我看過啊，血液啊，皮膚啊，不是都很健康幹淨嗎？你的唾液也采集了，幫你做過基因分析，報告要看嗎？”

啥？基因報告？這還不得侵犯隐私？

“不看！！！……”周霆氣急，咬牙切齒地怒視方野：“方野，腦子有問題還是盡早去醫院為好。”

“我可沒違法，你自己簽的同意，你忘了？”方野勾起嘴角，用一種得意的表情道。

啊？

周霆根本想不起來了。

他經手的材料太多了……究竟是哪一份該死的合同上簽了那麼多同意？

“要不，你現在滾，然後把十倍的賠償金還上。”方野嬉皮笑臉。

“方哥……”周霆一聽賠償金，像一隻受驚的野貓一樣，頓時服了軟，“你究竟要幹什麼……你真的……有些……逾越了……”

“哈哈哈！”

方野冷不防笑了起來，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兇狠——他的這副表情，周霆實在是太熟了，這是一副勝利者的嘴臉，從小到大，那些如附骨之蛆一般的讨債者們，慣能露出這樣的姿态，将周霆的尊嚴踩在腳下。

方野嬉皮笑臉地，一字一頓道：

“我個人的愛好罷了，周霆，我早已把你當成自己的戰利品，實話說，看着你穿上我的衣服，打扮成我的樣子，用着我的物品，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把你打扮成我的樣子，活在我的影子下面，難道沒有特别有趣嗎？！”

這種人……已經有些心理不正常了吧？

他倆若是同住一間、共用衣物，這種莫名其妙、無可解釋、不足向外人道的詭異關系，在方野的幻想中，竟然産生了一種隐秘的、瘋狂的感覺，這正是從小物質生活豐富、缺乏刺激的他所期待的。

周霆無言以對，他從來沒有希望過和另一個男人變得如此親密，這種陌生的感覺，隻會讓從小缺愛、遠離人群的他陷入迷茫，無所适從。

周霆顫抖着身子，扶着牆慢慢地站起來。他張了張口，嘴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一種苦澀的感覺遍布他的喉嚨，擠出一句咬牙切齒的話：

“方野，你那麼有錢，應該看得起心理醫生？”

“是啊，”方野惡狠狠地笑了，“然後呢，醫生會怎樣，勸我冷靜點？不要欺負你了？這年代醫生什麼時候還管感情上的事情了，我怎麼不知道？嗯？”

如此露骨的侵略，周霆睫毛微微抖着，在躲他的眼神。

“再說了，扔掉也好，省的你天天想起以前的往事，你的家庭，你的母親，不需要你守着這些老舊的物品悼念，煥然一新多好。”方野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周霆低着頭，許久沒有應聲。

終于，他微弱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方野盯着周霆，目光停留之處，從周霆因為驚吓顯得微紅的耳廓輕輕滑到脖頸處，他冷笑道：

“你知道我曾經想對你做什麼嗎？”

周霆頓時吓了一跳，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心虛地問：“你……要幹嘛？”

“想用狗鍊子拴着你，大方介紹給我的朋友們。”方野翹起嘴。

“哦，那你準備怎麼介紹我呢？‘朋友們，這位就是單殺了我的周霆’，對嗎？”周霆鼓起勇氣嘲諷道。

“很好的諷刺，希望你在未來很長一段伺候我的時間裡，都能如此伶牙俐齒，讓我的生活不至于那麼無聊。”

聽這語氣，到還有些期待，這家夥怎麼回事？

方野彎着眼睛，笑着看向周霆，就像勝券在握的獵手，有自信任憑獵物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從他手中脫逃。

周霆窘迫地閉嘴了，他的睫毛輕輕顫抖着，嘴唇咬的蒼白。

“鞋我穿42.5碼，你也是嗎？”方野邪惡地笑着。

“不，我穿43碼！”周霆故意嚷嚷。

“好，那我把一半的鞋換成43碼。”方野勝券在握，他根本不在乎錢。

“算了算了，别浪費錢了，我是42.5碼。”周霆帶着哭腔舉手投降。

“我早知道你的碼數，想不到吧！哈哈，我調查過贊助商給你定制的廣告球鞋——你的碼數和我一樣。那麼，現在把你腳上那雙破東西也扔出去吧，以後就穿我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