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俱樂部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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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周霆可憐的樣子，方野冷笑一聲，放過了他，關上了浴室的門。

至少，周霆承認他是恩人了，像周霆這樣滿身是刺的刺猬能夠服軟，讓他有些得意，他忍不住在心中想着鬼主意：

“恩人有點不好聽，不然叫恩客好了……”

不一會兒，周霆已經洗完。

他正要取下浴巾，猛然發現這是方野的日用品，他的手指一瞬間停滞了。

他又想起了方野定下的二人相處的規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無奈地将浴巾拿了起來。

周霆穿戴整齊，打開了門，恭恭敬敬地來到了方野床頭。

“咋了，你很委屈啊。”方野正在吃着水果，瞥了他一眼，冷漠道：

“不過，我還是能給你一些盼頭。你的選手全約長達十年，但我不會真的扼殺你十年，這十年内，隊伍拿到世界冠軍，我還你自由人身份。”

周霆愣住了。

方野哼了一聲，“我想親自拿冠軍，這是我的夢想，我又真的惜才，挺喜歡你的，難免有些矛盾。隻要我拿過冠軍，我可以讓你打首發，也可以還你自由。”

周霆沒有回答，他清楚方野絕對有奪冠的實力。

他看見方野從床上站了起來，路過了衣櫃前的全身鏡。

他和方野幾乎一樣的身高，他卻比方野瘦一些。

二人凜冽的身影在全身鏡中赫然交錯在一起，一瞬間，這巧妙的重合彙聚成了一道影子，又很快分開。

就像清晨的一抹光影，剛剛黏上了朝露，折射出七彩光輝。

可惜那晶瑩剔透的水珠卻在下一刻消散于清晨的日光，不留一絲餘地。

“不必。”

周霆擦去身上的水霧，輕笑一聲，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道：

“我，周霆，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既然伸手拿了你這筆錢，就一定不會辜負和背叛你。欠你的債，無關合同，我得還，我不是我父親那樣的人渣，你大可放心，我心甘情願。”

“你不是想上場打比賽？”方野有些意外，嘲諷似的上翹起嘴角。

“沒有什麼可‘自由’的，有些人生來就不該擁有自由。不管你怎樣侮辱我，你合同上給我的優渥條件，恩重如山，我一生刻骨銘心。”

周霆說得認真，這也是他剛才洗浴時想清楚了的。

他由衷地想，既然命中有奔波，那不妨用盡全力奔波。

奔波這種事，小時候自己早就習慣了啊，出任方野的個人助理，不過是換一種意義上的奔波。

聽到這話，方野卻忍俊不禁，哈哈笑了出來：

“生來就不該有自由？别自怨自艾了，咱倆都是大老爺們，你說這種話，我也不會心疼你。”

周霆蹙眉道：“誰要你心疼我？”

方野指尖摩挲着手機：“别裝可憐了，明明剛剛在我面前還被氣得小臉煞白。”

“哪有！”周霆不滿地囔囔道，“我……我是真挺感激你的。”

方野哼了一聲，打開冰箱，裡面保鮮着果盒，他漫不經心地挑了一份自己剛剛吃過的水果，遞給周霆，“補充點維生素吧，這種美人指葡萄很甜。”

這聲音竟然有些……溫柔？周霆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謝……謝謝。”

周霆臉色绯紅，接過果盒，裡面保鮮着外觀奇特豔麗的葡萄，就在周霆打開保鮮盒的時候，他的眼角掃過衣櫃前的全身鏡，突然眼前一亮——

靠，這是我嗎？

人靠衣裝，這話怕是不假——

穿上方野的運動衣後，周霆發現，自己整個人的氣質确實有些不同了。

這些運動衣物款式簡約，并不是尋常明星定制的高奢，而是一種較為樸素、看不出品牌的手工款，以藍白色為主，簡單的造型和線條，但一眼就看得出版型極佳，好像出自設計名師之手。

得益于二人不僅年齡相同，身高也是相近、身材相似，周霆穿着方野的衣服，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

隻是方野長時間泡在健身房，雇了全職私教和營養專家，比起沒有系統性鍛煉的周霆，他會更結實一些，肩膀看上去更寬闊，也把衣服撐得更合身。

“你先慢慢吃吧，喜歡吃什麼時令的水果，可以在我們房間的冰箱上留字條，簽我的名字就行，基地的采購員會給你買好的。”方野回頭瞄了一眼周霆。

周霆瞪大眼睛，戰戰兢兢地道：

“為什麼我要簽你的名字？”

“你是我的助理！”方野不懷好意地道：“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學着簽‘方野’兩個字，以後給粉絲的簽名都你寫。”

“你就想讓我徹底活在你的影子下，對嗎？”周霆難堪地閉上眼睛。

“對。”方野有些不快道：“怎麼，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周霆深呼吸一口氣。

“吃完準備一下，換好衣服。我們的經理快到了——他說他快到了——雖然我一直對他能否準時出席每一次正式場合持懷疑态度。”

方野說着，也開始換衣服，換上一身運動衣。

周霆無意間瞅見方野換外套時露出的脊背。

他過長期被讨債生涯，識人看人的眼光罕見的老辣。

隻一眼他就知道，方野這種身材十分适合搏擊格鬥，貼身短打，因為方野的肌肉絲并沒有絲毫誇張，而是像薄薄的鱗片一樣，結實地覆蓋在四肢上，這種身材極具運動天賦。

方野看見了周霆眼中的羨慕，他自豪地站得更加筆直，昂着頭說：

“這些衣服，都是咱們俱樂部領隊家開的裁縫店手工定制的。裁縫是領隊的母親，她年紀大了，眼光卻是年輕的。”

周霆對着鏡子，哦了一聲，輕輕抓了抓頭發，讓碎發看上去随意一些，然後在蓬松的頭發上，戴上了印有一個Q版形象鴨舌帽。

随後，他猛然看見，這Q版形象竟然是方野。

這……大概是俱樂部定制的物料，方野這家夥也太自戀了……

“周霆，廣遠是我們戰隊經理，也是我父親派來盯梢的人，呵，我老爹一直不太支持我搞電競。廣遠平時負責應酬，當然，你足夠聰明的話，最好幫我牽制住他，少讓他見我。”

方野吊兒郎當地半靠在牆上。

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歡迎新的替補。”

一個聲音也同步傳來，語氣中難掩熱情。

周霆和方野在走廊外望去，那個風塵仆仆的聲音這時正匆匆趕到。

砰！

一聲巨響，他一腳踩空，坐在了樓梯口。

周霆嘴角微不可見地抽動了兩下，就這？這就是方父派來盯梢的商業精英？

不管怎麼說，經理廣遠以這種平淡而響亮的方式正式登場了。

這個中年男人的發福程度像是啤酒肚裡有了動靜，皮帶上的鑰匙扣叮咚作響，最後，額前的一小撮卷發配上标準的地中海款脫發非常标準，使他不費吹灰之力集齊了當代普信男三要素。

廣遠氣喘籲籲地打過招呼，沖周霆神秘一笑：“我家少爺……脾氣不好。我聽說，你們未來要相處很長時間……還請多多包容。”

“連你也可以用這種語氣對别人說教了？”方野嘲諷着廣遠。

“小周……我家少爺平時脾氣大，你就多順從他。”廣遠尴尬地摸了摸頭，沖周霆擠眉：“走吧，我們去三樓，我帶你認識一下隊員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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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QG俱樂部，是傳統體育電競豪門，旗下擁有數十種電競遊戲分部，投資方是方家掌控的“Z字傳媒”。

《異界》作為當今世界上最炙手可熱的頂級電子競技項目頗受重視，ZQG俱樂部旗下的異界分部擁有一個極為豪華的别墅基地。

在基地中央，坐落着ZQG戰隊的總部，總部周圍一圈是選手們的住宅區。

數千名青訓生們住在外圈住宅區内，訓練日需要徒步前往總部，而幾位主隊的核心隊員們的宿舍，則設置在總部頂樓的宿舍區。

而方野，顯然居住在總部最為寬敞的房間。

三人錄完指紋，下了樓梯，前往一樓的綜合訓練室，在那裡，主隊核心選手們都在訓練。

“你好，我id叫胖妹！如你所見，我有點‘微胖’，所以别人給我取了‘胖妹’這個外号。我真名叫，翁解紅，很高興認識你。”

胖妹，這個id周霆認識，被稱為“胖女孩輔助”的她，曾經在國榜頂分叱咤風雲，周霆作為高分路人王，沒少排到過她。

這個稍微有些微胖的女孩熱情笑着，朝周霆揮了揮手，又補充了一句：“之前排位遇到過，你操作挺帥，以後多多拜托啦。”

随後，她看了一圈周圍，壓低了聲音，細心提醒周霆：

“今天微博熱搜，千萬别看，一群黑子，企圖利用人海戰術逮捕你。”

“嗯，謝謝！我心裡有數，噴子們在過年，我就不湊熱鬧了。”周霆大方地微笑，對着胖妹點了點頭。

他這種連假裝都不會的人，卻一直堅信自己毫不在意網上的流言蜚語。

與此同時，周霆也近距離注意到胖妹的外貌，雖說周霆在高分段經常排到胖妹，但現實中并無交集，僅是在去年的賽場有過一面之緣。

據說，這位天才輔助胖妹，被醫生告知患有某種遺傳性的先天性代謝疾病，無法控制體重，将會一直胖下去。

但她樂觀開朗、豪爽大方、敢于自嘲的性格讓她吸引了一大波粉絲，雖然外貌條件不佳，但畢竟是聯賽少有的女性選手，博人眼球，再加之操作和技術十分狠辣，敢拼、敢秀、敢打，深合觀衆口味。

因此，比賽中，導播也很給面子，總将鏡頭切給她，她的每一次恰到好處的擡血，都深深印刻在觀衆腦海中，被剪輯成了各種天秀集錦。愛用粉色鍵鼠、粉紅色耳機的胖妹也被粉絲們戲稱“設備越粉，操作越狠”。

這幾年來，她積累了大批粉絲，直播人氣一直居高不下。媒體報道的簽約費，胖妹一年大概是4500萬，當然這也正常，在電競圈越來越娛樂化的今天，選手的經濟價值早已超過了他們的成績價值，胖妹是圈子裡的人氣王，每年微博之夜的常客，身價自然不匪。

周霆向來自卑，因自卑而善良，從不以貌取人，在他眼中，她并不胖，隻是一個樂觀的女孩子。

“可惡，你坑了我還想要盾？還想要盾？”

一聲暴躁的國罵響起，周霆側目看去，是一個短發高個男人，操控着“狂戰士”角色在競技場中一頓翻滾，躲避了無數朝他飛來的技能。

周霆暗笑，這應該就是傳說中暴脾氣的K9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