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隻有寥寥幾筆,畫師的功力卻不容小觑,簡單幾筆便将水杯與杯中的水刻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我發現這些石制畫框上的畫像風格差異可真大,”陸雲樂擡手在水杯上輕撫了一下,贊歎道:“有寫實的,有抽象的,還有炫技的,不過這水杯畫得是真傳神,總感覺能摸到裡面的水。”
說完後,沒聽到有人回答自己,陸雲樂轉頭看向屋内,發現韓一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整間屋子現在除了自己外再沒有其他人,就連最初來時在門口看到的那幾個人也悄悄走了……
除了密密麻麻的炸裂碎肉還在屋内安靜地陪着他。
“……我去……人呢?”說話間,恐懼瞬間沿着後背蔓延至大腦皮層,用來吹散屋内血腥氣的風此時都開始變得陰森森的。
陸雲樂強行調動身體的肌肉試圖逃離此處,但在雙腳在踩到地上的軟肉塊時,不禁感覺有人伸手攀住了他的整個腳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終還是強行壯着膽子逃了出來,感覺再晚一秒就要被吓得尿褲子了。
在這地方尿尿,現實裡也會尿出來。他還記得韓一說過的那句話。
自己現在可是在辦公室睡覺,萬一醒來前已經有同事到了公司,發現自己睡覺時□□濕了一片,就算是當場辭職都不管用了。
可能需要回爐重造了。
等他在三樓四處尋找,終于找到韓一時,發現對方正站在某間較小的卧室内盯着一副畫像看得出神。
畫像被挂在床頭正中央,是一個身着洋裝,面容嬌好的女孩。
但這明明是一個人像,臉上卻沒有被塗抹任何黑色染料作遮擋。
而且女孩畫像的外框是石制畫框。
為什麼隻有女孩的臉沒有被塗抹?難道是因為隻有女孩的畫像外框是石制?
石制畫框所代表的含義到底是什麼?
韓一聽到有人開門進來,轉過身,一臉茫然地看向陸雲樂。
這裡的一切暫時都沒有任何規律可循,隻能靜靜地等,等時間流逝,等一切緩緩浮現在眼前。
但到了那時,最先來的可能不是真相,而是死亡。
“這一層除了水杯和這個人像之外,還有兩個相框也是石頭的。”韓一說:“一幅畫是桌面上擺着一堆東西,另一個裡面沒有畫,隻有一個空框。”
陸雲樂沉默不語,隻是垂眸且一臉嚴肅地發呆,看似冷靜思考,實則腦内一片空蕩。
他暫時還沒從心驚恐懼中緩回來,隻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内的心髒在飛速起伏顫動,同時還覺得自己腳下十分黏膩惡心,像踩了惡臭又新鮮的屎一樣,隻想把鞋脫下來順着窗口扔出去。
剛才在走出卧室時,強烈的電刺激幾乎要撫平他大腦的褶皺,讓他忘記一切思考,隻需要讓小腦控制平衡,眼睛目視前方保證行進方向正确以及搜尋到韓一。
他們目前隻是在宅邸三層各搜索了一遍,外面的天色就已經愈發昏沉暗淡,似是在提醒這裡的人,第一天需要完成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
“你傻了?”韓一走上前,擡手在發呆的人眼前晃晃。
陸雲樂緩了幾秒才被快速晃動的手掌吸引去注意力,擡眸的下一秒,他看到韓一的手已經掄圓了準備往自己身上招呼。
“哎……哎!?”陸雲樂瞬間驚恐後退,躲避即将被招呼到臉上的“如來神掌”。
“愣什麼?吓傻了?”韓一收回胳膊說,“不過這也不怪你,大部分人第一次進到副本,看到死人後的反應都是這樣。”
“其實死人倒也沒什麼。”陸雲樂回複道:“死人我還能勉強接受,不然一開始也不能那麼淡定。”
“但是炸了就太離譜了吧?還炸得滿屋子都是,而且你晚上還要睡在那屋裡?”
“這很正常。”韓一回答:“這種地方總是有很多詭異的死法,你不是說自己看過無限流小說嗎?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看過歸看過,但是真到了親眼目睹的時候,确實也挺恐怖的。”
“走吧,回去休息吧,天要黑了。”韓一說着,從女孩卧室離開,重新淡定回到了陸雲樂剛剛空着腦子、壯着膽子強行走出來的那間大卧室。
“睡這個屋裡不行嗎?非要回去嗎?”陸雲樂費力壓着近乎絕望的心情,硬裝鎮定朝着已經離去的韓一喊。
但奈何韓一始終保證自己“音畫”同步,在陸雲樂喊出聲時就已經鑽進了那間大床卧室。
陸雲樂隻好咬着牙重新走回去,再次感受一遍腳下踩到軟肉塊和血迹後心底不禁發怵的恐懼與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