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風急速,六百裡的路程也隻不過是大鳥的展翅之間。
少年眉目凝重,看着清水鎮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不免的有些不悅。
懷中美人贈予他人側,要誰也會心中不快。
更何況是少年相柳。
快到清水鎮的時候,少年相柳從毛球的背上下來,抱着懷中的小夭朝着回春堂步行走去。
明明是遊了一天才到的五帝台,在毛球的展翅之間就又回到了清水鎮。
小夭臉上是幹掉的淚痕,在月光之下反射熒光。熟睡之下的小臉粉撲撲的有些可愛,少年看在眼裡,美在心裡。
隻不過,此時美好何其短暫。
少年開口輕輕呼喚着懷中的女子。
“喂,醒醒吧,你這哭累了就睡,長命百歲啊。”
小夭能感受到少年懷中的溫柔,熟悉到陌生。她緩緩睜開眼睛,身上殘留着痛意。
“我,我睡着了?”
“是啊,你在黑沼中暈倒了,醒來就是又哭又鬧,然後就睡着了。”
“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小夭臉紅到耳根,覺得自己又尴尬又好笑,急忙的要從少年的懷裡下來。
“放我下來吧,我快到家了。”
少年心中默歎,将懷中女子輕輕放于地面。
少年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口:“急着回去?”
“嗯,時候不早了,家裡還有人挂念呢。”
小夭就站在少年的面前,雙手在臉上摩擦一番,淚痕悄悄不見。
“哭了,不敢讓家裡的夫君知道?”少年心中隐忍酸澀,突有玩味的問着。
“不是不敢,是不想讓他擔心,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啊。”
“好,回家去吧。”少年說話語氣平常,卻不知他已醋意到了頂點。
這不就是相柳想要的嗎?讓小夭有力自保,有人可依,有家可歸。
相柳的性格十分奇怪,明明做了很多卻不願意去說,明明自己心中已經積累的千言萬語,卻不願多說一句。
時間長了,他的心裝的東西越來越多,即便愛意不說出口,也已然變成他默默守護付出的全部。
拱手美人送他人,孤獨心頭意難平。
小夭站在回春堂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哭暈的雙眼蒙上了一層疑惑。
小夭回頭想要問身後少年什麼,扭過身少年早已消失不見。
“奇怪,明明遊了一日才到的五帝台,怎麼這麼快就又回來了?”小夭心底不由的泛起疑惑,本想着回頭問問少年是怎麼回來的,扭身卻早已不見少年。
回春堂的外門還沒被小夭推開,塗山璟就好像知道一般的把門打開。
璟的眼神中滿是擔憂:“這麼晚了,今日你是去哪了?”
“去遊泳了。”小夭實話隻說一半,塗山璟十分聰明但也聽不出小夭是在說謊。
“若是想遊泳了,下回,我陪你去。”
小夭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回應,“好,和你一起去遊泳。”
回春堂院子内的桌子上擺滿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小夭愛吃的,但今日的小夭卻沒什麼胃口。
小夭簡單吃了兩口,說道:“璟,今日我遊泳太累了,沒什麼胃口,想去睡覺了,你也别忙太晚,早點休息。”
塗山璟眼神暗沉,心中不免也渡上了一層憂光。
片刻之後才緩緩的将食具放下,說道:“好,你早點休息。”
塗山璟知道小夭有什麼事在瞞他,但他不會主動問。他隐忍、執着的渴望着小夭會主動的與他訴說。
長久的期盼下,塗山璟的内心就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不知哪一個瞬間就很有可能會噴射而出。
小夭回來之後,心情一直不好,思念暗湧早就把小夭的心淹沒。
小夭悄悄的将大肚娃娃拿出來放在窗台上,一邊摸着大肚娃娃,一邊看着深夜下的銀光。
“相柳,你死之前也一定很絕望吧。那些毒終有一刻你是壓制不住的啊。你該有多疼,多絕望啊。”
可能是中毒的緣故,當日夜裡小夭做了一場噩夢。
夢境之中是一片戰火,天際飛射而出無數火球砸到地面濺起火花,小夭躲閃不及,滿目周身都是殘肢斷臂血肉模糊。
小夭經曆過疾苦卻從未真正身處過戰火之中。夢中的那一刻清醒,小夭才真真正正的見識到了戰争的殘酷。
無論是哪一方的戰死,都是鮮活的生命。無論是對錯,死掉的都是無辜的生命。
若有命活着,誰願意放棄這個美好的世界?若不是同袍慘死支離破碎,誰又會眼含血淚的奮力拼殺?
“相柳,相柳,九命相柳,你在哪啊!”小夭在夢境之中哭喊奔走,她不懼戰火,隻為能找到那個白衣少年。
戰火彌漫,是一場看不到希望的戰争。空中充斥着絕望的哀鳴。
無路可退,無處可逃。他們窮盡一切,如今隻剩下一條活不太久的性命。
火光映紅了天際,一陣嗖嗖的聲響。半空黑了下來,黑壓壓的弓箭密密麻麻的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