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恐怖,絕望充斥着士兵們的雙目,小夭絕望哭喊,即便小夭知道這一切是夢,但她也不願意看到相柳的死去。
密箭射來,白衣炸現。
“是相柳!九命相柳。”
小夭奔走的腳步卻停在原地不忍上前,那白發少年血染白衣,破損的戰甲就像要在水中化開一般輕易便碎。
小夭駐步不前,是不敢,是不忍,是不願意接受這已成的事實。
白發少年緊閉雙目,仰天不語。鮮紅的血液從铠甲之下不斷流出,血滴彙合成了血流,如小溪彙聚成河,河江彙聚入海一般。
白衣少年伫立的身下是滴落的一灘鮮紅血液。
同袍皆戰死,豈能苟殘活?
相柳最終還是因為受傷太重,顯了真身。九個腦袋的妖怪,盤曲在白衣少年的身後。
相柳阖上的雙目有血淚流出,口角也溢出了鮮血。
小夭在夢境之中隻能遠遠的看着,她心痛到窒息,夢中的她無盡的流淚,忘記了呼吸。
相柳吃過那麼多的毒藥,他是因為他有強大的内力才控制住了毒性。如今他身受重傷,氣息都是亂的,又怎麼來壓制住身體裡的毒呢?
生命最後時刻,相柳毒發生亡。
千萬種的毒,千萬種的痛。
一時之間全然呈現在相柳體内。将死之人也沒必要苟延殘喘。
相柳身如鐵築一動不動,體内卻是翻江倒海毒意沸騰。
一口接着一口的鮮血從相柳的口中冒了出來,身上的傷口無一不在淌血。
屠龍少年終将成為惡龍。相柳吃了那麼多的毒藥,如今頃刻間全都毒發而出。這場戰役相柳死的凄慘,就好比他的每一個招數都是先打在自己身上之後才打向别人一般。
這些毒雖恨烈毒辣卻都在相柳身上一一試驗過。
是有多少的毒藥才能把鮮活的生命毒殺成一灘黑水。
少年死前又要經曆多少痛苦和絕望。
骨肉皆消亡,血脈寸斷絕。
小夭在夢境中絕望,似乎真的感受到相柳死前的絕望、無助。
若有命活,誰不想好好的活下去呢。
“相柳!相柳!”小夭夢境之中無助絕望的哭喊着,她不顧一切的向相柳跑去,她不怕死,更不會怕相柳的毒。
小夭絕望的奔跑着,她這一輩子為表哥想過,為塗山璟想過,唯獨沒有為相柳想過。
小夭為她的表哥想過,她可以為了表哥去利用塗山璟,她可以用命擋在表哥身前。
小夭為塗山璟想過,她救過瀕死的塗山璟,給他療傷與他相伴,理解過塗山璟的想法、包容過塗山璟的過錯。
可唯獨她什麼都沒有為相柳考慮過。
或許是小夭做的太少,讓那個白衣少年璀璨的一生斷送在殘酷血腥的戰場上。
都說九命相柳生性十分殘酷,卻不知道他才是天底下的可憐人。
在鬥獸場無休止的生死之争中,沒有泯去他心中活下去的火焰。
在雪山之巅苦楚偷活的歲月裡,他依舊重信重義的遵守承諾,執行善意。
在宸榮義軍所在的山谷中,前途渺茫的他依舊選擇為舊恩刀山火海義不容辭。
“相柳,相柳。”
夜深,塗山璟悄悄的起來給小夭掖被子,夜裡風涼。
塗山璟親耳聽到了小夭夢中的呼喊的正是相柳的名字,塗山璟的動作停頓片刻。
給小夭掖好被子,塗山璟沒有離開,而是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小夭的身邊,整整守了一夜。
塗山璟不知自己為何要守住小夭一夜,這麼做總覺得不正派的像個變态。但隻有讓璟守在小夭的身邊,塗山璟才能感到安心。
整整守了一夜,晨光投入窗戶打在小夭的臉上。塗山璟才發覺,小夭臉紅的十分不正常,用手觸碰。
“好燙!”
“小夭發燒了。”
塗山璟在小夭身邊坐了一夜,清晨才發現小夭原來昨日一晚上都在發燒。
塗山璟恨不得給自己一掌,他怎麼能隻因為嫉妒相柳在小夭心中的位置,而放任發燒的小夭不管呢?
塗山璟心中懊悔的想要逃出去,甚至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小夭。
面對生病的小夭,他不可能一逃了之。
他是純善的性格卻總是辦一些蠢事。
“小夭,你醒醒啊!”
小夭渾身通紅高熱,迷迷糊糊的喚了好幾遍也不見醒。
塗山璟在家裡也是養尊處優慣了,突然要照顧病人,而且是自己的心愛之人,陡然間變的笨手笨腳了起來。
他先是找了些驅寒的藥材準備熬藥,又用粗布沾水貼于小夭額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