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心疼相柳會累到，但她沒有直說，隻是說想要一起幫忙。

年夜飯，小夭和相柳一起在竈台旁忙活，就像尋常夫妻一般。相柳掌勺，小夭一旁遞着鹽巴和香料。

笑聲交融，香氣彌漫。

無比幸福快樂的一天，相柳覺得這一切，如夢一般，即使是夢，相柳都沒有妄想過這美好的一切會發生在他自己身上，十分滿足。

酒店的掌櫃的将自己珍藏出的酒水拿了出來，除夕夜裡，小夭喝的最開心，毛球也吃飽了睡在一邊。

酒不醉人，人自醉。小夭喝了很多卻依舊不想睡去，相柳乖乖的陪在她身邊。

“小夭，你說人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又想到什麼了，突然這麼問？”小夭看着相柳，他從來沒有表露過他的内心，他從來沒有将自己的軟肋暴露給任何人。相柳突然這麼問着小夭，小夭心底隻生出了一陣一陣的擔憂。

相柳看着自己酒盞裡沒喝完的酒。

“人在這世上，不就是在追求美好事物嗎。”

小夭看着相柳，她怎麼不知相柳說這話的意思，她怎麼會不知道相柳的悲涼。

追求美好事物？相柳何時擁有過美好？

小夭強顔歡笑，笑了起來。

“你忘了？我們都是貪生怕死的人，好不容易有條命可以苟活，活一天就賺一天。你活的可比我久，你賺的比我多。”

相柳被小夭的話逗笑，看着小夭，看着她的靈魂一般。

微笑隻是轉瞬間，相柳的悲涼又起。就像月光照耀在海面上，溫柔中帶着高冷，冷冽中又蘊含柔情。

“過完年，你就要回去了，到時候，我會送你回去的。”

“什麼？”小夭看不明白眼前的相柳，但她卻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聽從相柳的安排，過完年，他們二人就要分開？

“那，那你還回清水鎮嗎？”小夭有點不舍的追問，她甚至是在渴望着相柳能跟着自己回清水鎮。

相柳沒有說話，隻是盯看着小夭，看着她那潔白的靈魂，看着她那單純的心思。

小夭的眼神堅定，雖沒說說出口，卻全然寫着讓相柳留下來的意思。

相柳左右也逃不出去，他的眼神全被小夭勾走。他反抗不得又無處逃避，沮喪感席卷全身，他神情中充滿水霧，他悲涼中又有憤怒。這一切他不願的，他卻改變不了。他明明可以做一個兇狠的蛇妖，但他卻不忍傷害到小夭絲毫。

若他沒有善心，他完全可以将道義抛到腦後。他是擁有九個腦袋的妖，智慧心思遠超常人，他算計的手段，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種。任何一種都能讓他脫離困境，而他卻選擇了不傷害任何人，隻将自己置身于事外的方法。

但相柳不後悔。從大局來看，塗山璟是最能給小夭幸福的人，相柳必須救他。

屋外一陣鞭炮的聲音，煙花升空炸開。

“天哪，真好看！！”屋外是女鲛人幸福的聲音。

屋内是小夭看着相柳，渴望答案。

相柳走到床前，把木窗的縫隙打開。墨空中的煙花頓現眼前。

“這鲛人族的煙花也挺有意思的，還有海螺形狀的，小夭，你看，還有海星。”

相柳故意岔開話題，讨論起鲛人族的煙花。

小夭心底默默歎氣，相柳就像是煙花一樣，任憑小夭多麼努力都難抓住。就如同你永遠也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明明小夭已經不懼怕世俗的眼光，她明明已經準備面對流言蜚語，她可以承受一切，隻要相柳跟着自己就行。為什麼相柳卻退縮了呢？

“是挺美的。”小夭的聲音聽不出來多少喜悅，她此時有多快樂，一會的離别就會有多悲傷。所以她現在都不敢再讓自己快樂，是怕一會，她的悲傷會讓她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失敗者，是個不能左右自己幸福的人。

一陣腳步，窸窸窣窣的傳來。相柳眼曚下暗了一下，他走到小夭的身邊，想要輕輕的抱住小夭。

小夭明白，她不逃，那是相柳留給自己最後的溫存。

相柳輕輕的抱着小夭，唇靠近小夭的脖子，那是小夭最熟悉的感覺，一陣酥麻，是相柳在吸血嗎？怎麼感覺的不太一樣？

沒一會，小夭就昏昏的睡去了。

相柳抱着小夭輕輕的桌子旁，讓她趴在原地。

“毛球。”

毛球本來睡着，被相柳叫醒，發出咕噜咕噜的叫聲。

相柳跟毛球說：“别讓她着涼，明日把她送到清水鎮去。”

毛球點點頭，忽閃着大翅膀跳到了小夭的身邊，用自己的羽毛護住了小夭。

另一個房間内是一些鲛人族的首領，跪在相柳的面前。

“相繇大人，還請您來定奪。”

相柳的眼神之中隻是閃過一絲不解，他明明已經死而複生，明明已經改姓埋名，為何身上的責任還是會找到他，他的靈魂為何得不到一絲的開解。

相柳将那瑩白的面具帶上，他又将為自己身上的責任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