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精神終于繃不住了,眼皮跟墜了千金重的石頭一樣,不一會兒卧室就響起了鼾聲。
這一睡就睡到了太陽落山,小區裡的路燈昏黃的燈光照在橡膠地面上。
小區外的街邊小店亮起了各色不一的霓虹燈,背着書包的小學生纏着爸媽在路邊烤串攤停下,穿着靓麗的白領,神情疲憊的從寫字樓出來。領着退休金,牽着狗子,笑呵呵出來遛彎的大爺大媽,讓人瞧着煙火氣十足!
孫大強被一陣強烈的手機鈴聲吵醒。瞬間從從床上驚起,看着來電人的名字,他心底的寒氣直沖腦門。
哆嗦着劃通接聽鍵:“喂、好,我等會就過去。”
電話挂斷,孫大強起身出門,經過玄關照衣鏡的瞬間,他看着自己滿身的logo,鬼斧神差的停住腳步,回去換了一身常服。懷裡抱着今天剛取的錢一道出門。
孫大強平常停在地下停車場的車,今天停在皇朝大門口。領班一看見孫大強的車就急步迎上來:“老闆,你有客人。”
孫大強停在大廳,看着領班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兩人一道往孫大強自留宴客的包廂過去,遠遠看見包廂的門,孫大強停下腳:“他今天來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領班被前面老闆突然停腳,差點撞上他後背,不太明白孫大強的話:“啊?沒什麼……不一樣吧!”
同樣的穿着,同樣帶着半舊不新的帽子,同樣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嗯,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在叫你。”孫大強今天語氣沉沉,以往鼻孔朝天誰都不放在眼裡的二五八萬樣。
領班突然聽他正常說話了,背脊跟蚯蚓爬過似的,渾身發麻。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轉身走開的時候還在喃喃自語:今天難不成吃錯藥了?
接着一聳肩:管他呢!
孫大強推開門的時候老墨桌前已經擺了兩個空酒瓶,喝完手裡最後一口,斜斜撇了一眼過來的孫大強。
老墨不是多話的人,等孫大強坐定後單刀直入:“最近條子找你幹什麼?”
“你跟他們沒說什麼不該說的吧?”
孫大強聽見這話,腿一軟差點跪地上。
“他們不是來找我的,他們是來消費的。我什麼都沒說,你信我!”
“條子已經盯上你了,等會你收拾收拾跟我走。”老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像兩條毒蛇死死咬住孫大強臉。
“那、我們去、去哪?我多久能回來?”孫大強臉上的冷汗都出來了。
老墨啪嗒一聲,把空酒瓶放到桌上,擡眼看着孫大強驚慌的臉。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什麼時候回來那不是我說了算的。走吧!”
老墨從沙發起身,率先走出門。孫大強内心的不安在酒瓶跟桌面撞擊聲中無限放大。
老墨上次出手是什麼時候,是方林死的那天!
他跟在身後看着老墨瘦巴巴的樣子,衣服寬大的永遠裹着懷。被不熟悉他的人看見,肯定以為他是個營養不良的老頭。
但孫大強知道這都是他迷惑外人的表像。雖然他沒見過老墨出手,但也能明白。作為張天明手下的得力幹将,見不得人的活都是他在做。
必定是個出手狠辣的主!
兩人出了大門,老墨把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壓:
“開你的車。”
孫大強聽話的打開車門上車,把車開上主路,看着倒車鏡外迅速倒退的高樓大廈跟紅綠交加的霓虹燈,等紅綠燈的時候孫大強對着副駕駛的老墨問道:
“我們往哪開?”
“出城,去新區。我在那有個窩身的地點。你先去那避避風頭,等條子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了再說。”
孫大強聽話的點頭,兩人一路朝北出發。接近新區的時候,路邊原本緊湊的路燈,這會老遠才能看見一個。周圍除了動工到一半的爛尾樓,周圍黑漆漆一片。
夜蟲在半人高的草叢裡發沉陣陣嘶鳴,孫大強突然踩了刹車。老墨瞬間被安全帶勒緊,掩蓋在帽子底下的雙眼,滿是危險氣息的盯緊旁邊的人。
“你幹什麼!”
孫大強從他這句平靜的話中聽出了殺氣,按住心底的恐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對着老墨咧開嘴道:“這不是那會喝多了酒,現在憋的難受,想去放放水。哎!你去嗎?”
老墨推開車門,用行動告訴他去。
孫大強剛一下車,胖胖的身軀被冷風一吹,不禁渾身一抖。
快步跟在老墨身後:“别說,還好有你在,不然這黑黢黢的一片還怪吓人的!”
老墨在一處野草叢邊停下,拉開拉鍊自顧自的放水,等解決完後才幽幽開口:“是啊,我當初就是看上了片地沒人。”
孫大強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裝聽不見。一陣水澆地,嘩啦聲過後抖抖身子,裹緊外套湊近老墨:
“快回車上,我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