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默默劃掉了“維斯珀古闆教條”的印象。

簽完名後，騎士便向幾人告辭。

臨行前，維斯珀對路希道：“我将前往南方清查猩紅教團的殘餘勢力，會在下個新月之前返回奧羅拉。”他在身上找了找，聖騎士長身無長物，隻能把那支簽字筆遞過來。漆黑的金屬筆身嵌着一小粒鑽石，恰如一顆晚星。“到時，帶着這個來聖庭找我。”

騎士乘上鐵骐，颔首道：“那麼，奧羅拉見。”

說罷，騰空而去，化為遠天的一道銀光。

哈魯和沙維爾癡癡地望着那道銀光。

“我見到了活生生的維斯珀，還和他一起吃了早餐。真人竟然比挂曆上還要好看。”沙維爾奇怪地紅着臉，“而且，我以為聖騎士長會很高冷，沒想到這麼溫柔。”

“是啊，”哈魯感動，“他甚至願意給同人文簽名……”

提起這個，沙維爾登時來氣，要跑去圖書室把诋毀偶像“精神毒瘤”銷毀。哈魯大驚失色：“看在簽名的份上——”

兩人吵嚷時，路希走進冶煉房。整個早晨不見蹤影的機械人偶果然在裡面，它在躲避聖騎士嗎？

鐵男出神地望着冶煉爐，腦殼映着橙紅色爐火。許久，才緩緩回首，臉上帶着不變的笑容。

鐵男掀開小臂，将藏在裡面的翡翠戒指遞了過來。

……

走進盥洗室的瞬間，阿利烏斯便在鏡中現身。

“沒想到你能活着回來……”老人總是挂在嘴角的嘲諷笑意不見了，面容更顯陰鸷，他緊緊盯住路希：“弗拉德死了？”

路希點頭：“死在了聖騎士劍下。”

老人命令：“在内世界，向我展示那段記憶。”

路希閉上眼，想象自己墜入深海……再睜眼，便見靜谧燃燒的白樹。他望向空中的日輪，發現它比先前更加明亮，濃重的暗影幾乎灼淨，隻留下一抹灰痕。

“呵，小子，你竟因禍得福，突破了心中的惡障。隻要繼續修行，純白秘火指日可待。”

阿利烏斯出現在身旁。明亮的秘火下，煉金術士臉上刻痕深刻，看起來愈發蒼老。

路希從那張臉上看出一絲妒忌，很快被煉金術士斂藏起來。

“快讓我看看！弗拉德究竟是怎麼死的？”

路希調出那段記憶：月夜，鐵鏽灣，幹癟的“吸血鬼”垂死掙紮，吸收了萬千血獸的堕落之血，徹底淪為怪物，仍不敵維斯珀一擊。

阿利烏斯笑了，發須淩亂，笑聲癫狂。“哈哈哈哈……報應啊，這就是報應！神國遺民又怎樣？活了三百多年又怎樣？到頭來，還是變成了畜生，輕易被宰割，正應了我那晚的誓言。”

等老人漸漸平靜，路希看向他：第三件事。

“……是的，你已經完成了我委托的第二件事，按照約定，還有最後一件。”老人勾起唇角，露出一貫的嘲諷笑容，“放心，與‘殺死弗拉德’相比，第三件事輕而易舉，不過，需要你前往奧羅拉。到了地方，我自會告訴你。”

言罷，阿利烏斯的身影散去。

又是奧羅拉……看來，不論如何，都得前往首都了。

路希睜開眼，盥洗室鏡中的青年一時讓他感到陌生。與漸漸喪失“人感”的鐵男相反，如今，他似乎添了幾分人的氣息，灰色眼眸安然甯定。

離開盥洗室，哈魯正在餐桌邊等候。

“那麼，你要去奧羅拉？”

路希在他對面坐下。“嗯，安神芳酊的藥效隻能維持一段時間。在奧羅拉，也許有治愈的希望。”

“有維斯珀幫忙，一定沒問題的。”哈魯既為他開心，又有點兒憂傷，“你要走，艾莉和奧利肯定會哭鼻子。”

哈魯悄悄吸了吸鼻子，倒了兩杯熱茶，将眼睛的水光藏在茶煙後。喝完茶，才收好情緒，正色道：“路希，你已經具備準機械師的能力，既然去奧羅拉，要不要參加‘齒輪之心’的考核，成為正式的機械師？”

他解釋道：“‘齒輪之心’的總部設在奧羅拉，隻要通過機械師考核，便能享受到協會提供的便利服務：專利代理、工作介紹、搜集情報等，還能以非常優惠的價格得到工作室、住宿、餐飲和俱樂部服務。”

路希自然心動。“參加考核有什麼條件嗎？”

“提交兩項專利，并得到一位中級或高級機械師的推薦信。”哈魯摸了摸鼻子，“恰好，我就是‘齒輪之心’的高級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