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計劃?”她問。
陸崖臉上的笑意竟是有幾分格外地瘆人。
他慢悠悠地提議:“不如,我們再給三皇子送個皇妃?”
*
這邊,紀韶華剛從陸相府回來,前腳才踏進王府的門檻,便察覺氣氛有些異樣。
過于安靜了。
院中仿佛連風都止了,小翠遠遠地奔了過來,神情慌張,語氣也帶着一絲急促:“小郡主,您可算回來了!王爺吩咐,您一回來就立刻去書房見他。”
紀韶華眉頭微皺,心中倏地浮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她看了小翠一眼,見她神色緊張,在路上便先問了幾句。小翠卻支支吾吾,隻說安王好像發現了,她早晨去相府的事。
雖知此事早晚瞞不住,可沒料到會這麼快就暴露。這揭開的時機太猝不及防,連借口都還未來得及打磨。
站在書房門前,她難得露出幾分遲疑。
沉了一口氣,還是擡手推門而入。
書房内,雕花紅木的書桌後,安王端坐其中,眉目沉肅。景譽立在一旁,神情莫測。兩人見她進門,皆望向她,卻誰也沒開口。
空氣像是凝結成了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和陸崖是什麼關系?”
“我做過一個夢——”
紀韶華和安王幾乎在同一時刻開口,打破了沉默。
聽到爹爹直白的質問,本打算開口的“預知夢”說辭瞬間卡在喉嚨。
她微微一愣,“……啊?”
安王單手扶額,語帶顫抖,還是咬牙問了出來:“你今早,是不是偷偷去相府,見陸崖了?”
紀韶華嘴角輕微一抽,眼中掠過一絲慌亂。
這問題來得不算突然,可她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如今她與陸崖,雖提前拆穿了三皇子陷害王府的布局,可也清楚,這不過冰山一角。前世王府覆滅之因,讓她始終無法放下警惕。
也因此,她其實早想借機會将事情攤開,告知父親和幹爹,提前設防。
但關鍵是——陸崖怎麼辦?
她知道,哪怕此番葉雲之事可為陸崖加分,安王也難以如她般信任陸崖。
陸崖行事太過詭谲難控,于兩位爹爹看來,是極不安定的存在。可她卻正需要他超脫常規的手段。
權衡中,她便聽安王語氣略帶緊張地試探:“小寶,是不是陸崖他……”
“不是!”紀韶華幾乎是下意識地打斷。
她心神微亂,咽下一口并不存在的口水,強作鎮定,最終還是選擇隐下與陸崖合作的實情。
“陸崖他……可能是喜歡我吧。”
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怔了怔。
安王與景譽:“……”
兩人臉上寫滿了“我不信”。
她隻得硬着頭皮,又低聲補了一句:“我……大概,也有些喜歡他。”
或許,這是她潛意識中,為兩人那份複雜又無法言明的關系,找的一個最簡單的解釋。
紀韶華語氣裡的猶豫幾乎要溢出來,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句模糊不清的“表白”,在之前種種迹象的印證下,卻反倒讓他們信了七八分。
紀韶華雙頰微燙,心下腹诽:太離譜了……
而書房裡,兩位“爹爹”腦子已經快打結了,最終隻能讓她先回房休息,二人則獨自留下“複盤”。
安王半信半疑地問:“小寶不會真的喜歡陸崖吧?”
景譽沉默,面色複雜,不置可否。
“所以那次遠山寺祈福,是偷偷跟着陸崖出城?這段時間頻頻出門,也是去見他?茯苓也是相府的人?”
安王眼中閃過一抹糾結和怒意,突然猛地一拍桌案,“不行!我絕不能讓她和陸崖繼續下去!”
“可小寶已經長大了,我們要是強行幹涉……”景譽難得也歎了口氣。
他明白安王是擔心小韶華,也知道感情這事,旁人插手往往事與願違。
安王沉默。
他們當年走到一起,也曾曆盡風波。他不是不明理之人,可他實在無法對陸崖這個人放心。
——陸崖到底怎麼把我家小寶給拐走的!
他咬牙切齒,滿腹郁悶。
景譽拍拍他肩:“我帶幾個人去相府先探一探,這幾日,先守好韶華。至于其他的……先順其自然吧。”
二人都知道,現下除了護好紀韶華,已無力改變更多。
而那頭僥幸“蒙混過關”的紀韶華,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頗為頭疼,思索着下一步這場“誤會”該怎麼圓,卻不知,安王和景譽已經替她己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