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石,不,現在應該稱張珉才是。
張珉倒也希望,他們二人即便做不成夫妻,也不要如宿敵般對立。
可天不遂人願。
“你若為難,我就給甜甜找個伺候的侍女,等她大好再到江南尋我。”
張珉無法抉擇。
他并不放心外人照看葉瑾钿。
遲疑不決間,三五日一晃眼就過去了。
宛娘已找葉瑾钿言明此事,給她留下一封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書冊的玩意兒。
裡面密密麻麻記載宛娘在京城的人脈,包括每個人的情況,以他們之間的交情能幫上什麼忙,跟對方打交道要提防什麼。
葉瑾钿草草翻閱過,得出結論:除去兩位夫人和美人夫君,其餘皆是利益交換之輩,不太可信。
她送别阿娘之後,便鎖進箱籠了。
——既然美人夫君可信,又何必再勞煩其他人。
隻是宛娘不在,家裡又沒個仆人,張珉就沒辦法再借口有事外出,躲着不見她了。
眼看就要午時,竈裡還是冷的,水缸也見了底,他便提桶挑擔出門。
臨出門前,他踟蹰一陣,不知該不該說一聲。
還是開窗透氣的葉瑾钿瞧見他呆立原地,問了一句:“夫君可是要去挑水?”
夫、夫君?
一個親密無間的稱呼迎頭而來,砸得張珉暈乎乎,飄飄然。
他努力壓住唇角,狀似尋常回她:“嗯,正要去井邊挑水,路過飯鋪,先買些飯菜回來将就一頓,可行?”
葉瑾钿想想,如今開竈的确有些太晚,她夫君這般柔弱斯文的樣子,可不像能挨餓的人。
遂點頭:“嗯,好。”
張珉沒想到有生之年,對方還能可以與他如此平常對話,而非橫刀冷眼。
“咚咚——”
心髒驟然加速,一個略有些卑劣又自然的念頭,在他心中成形:既然宛姨将甜甜托付給他照顧,那他是不是可以當作前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等她大好,不會再因受到刺激而頭疼,他再表明身份,任由她處置便好。
念頭一旦萌生,便越來越明晰地在心頭昭顯。
他頓時不敢看她雙眸,逃也似的提着水桶離開宅院。
葉瑾钿應完話便窩在竹榻上小憩,倒是不曾留意他的動向,甚至險些睡過去。
隻是——
沒過多久,隔壁鄰居就攙着一身濕漉漉,臉色發白的張珉歸來,說他在半路摔跤,連飯食都全灑了。
葉瑾钿趕緊謝過鄰人,接過一瘸一拐的張珉。
瞧見對方的狼狽,她心裡有些後悔。
小時候就聽邊關的武将說過,讀書人大都羸弱,她不該讓他去挑水的!
眼見美人夫君情緒低落,眼角都泛起一抹委屈巴巴又沮喪的潮紅,像能随時掉下幾粒清澈的小珍珠,她更是無措。
嘶,這要怎麼安慰呢。
葉瑾钿略惆怅。
張珉懊惱垂頭。
都怪那該死的刺客,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要在這關頭出現,誤了他們甜甜用飯的功夫。
他今晚就要把人翻出來,捏爆他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