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聲音發顫，帶着難以置信，“怎麼會？他明明...明明平常對我很體貼，每次出去吃飯，連我不吃蔥姜他都會特意和服務員交代，怎麼還……”

黎曼輕攬着她的肩膀，讓她倚靠着自己，“這點小恩小惠，我們朋友之間也能做到啊。你們才認識多久，沒能看清楚他的真實面貌是正常的。”

“有沒有可能他隻是太緊張我，才會做出這種事啊？”蘇錦猛地擡頭看向黎曼，眸底有絲執着，手還不斷揪着衣角。

黎曼覺得她的想法不可思議，“真緊張你就該直接問你！你每次和我們講他的好處都是點小事，甚至到現在他也沒有和你正式告白過。”

“他應該是喜歡我的，他說等跨年準備好就會表白的”，蘇錦急切地辯解着。

黎曼脫口而出，“這不是給你畫餅嗎？他表面溫和，可能就是在掩蓋内心扭曲的控制欲，正常人怎麼會監控手機來關心人。”

“他可能是怕我生氣，或者......”蘇錦剛開口，黎曼便打斷了。

聽她不斷給那人找補，黎曼有些焦躁。

她的語氣沒控制好，略顯尖銳：“上次那個男的控制你不讓出門，這個直接監控你的一舉一動。他們根本不在乎你，真在乎你也該尊重信任你！你還要為他找借口？這是在自欺欺人！”

這些話直白又真實，像是一根根刺直紮蘇錦心裡。

蘇錦瞬間炸毛，“那你呢？你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自以為清醒地指點我的情感，好像你什麼都對似的。”

她“噌”地站起來，聲音陡高，帶着幾分憤怒和委屈，“你那些話，句句不考慮我的情緒，感覺隻想要我一下改變成你所說的狀态。而且現在你給人感覺忽遠忽近的，我和汪雪平時跟你相處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觸及......”

葉奕誠眉頭緊鎖，向前走幾步，插話道：“蘇錦，黎曼确實着急說得重了，但她也是擔心你。”

蘇錦看向葉奕誠嚴肅的神情，意識到自己差點提起之前的事，聲音頓住沒再說話。

黎曼沒想到她也有這樣的想法，也察覺自己隻顧擔心卻忽略照顧她的情緒，錯愕和不知所措湧上來，“不是，我沒那個意思……”

她看着蘇錦别過頭，張了張嘴，隻低聲說句：“對不起。”

何毅趕緊看臉色行事，拿了瓶礦泉水遞給蘇錦和黎曼，“來來來，喝瓶水。咱不能為男人跟姐妹吵翻，不值當是吧。”

蘇錦接過何毅的水，聲音悶悶的，微微側頭瞥了一眼黎曼，“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可能需要再好好想想。”

黎曼看着蘇錦的背影，“嗯，有需要就随時和我們說。”

何毅把蘇錦的手機檢查得差不多，大家收拾好準備出門。

葉奕誠目光投向黎曼，出聲道：“我送你和蘇錦一起回去。”

“嗯”，黎曼握着提包的手緊了緊，下意識和蘇錦視線交錯了一下。

何毅一聽，咋咋呼呼地跳起來，滿臉被忽視的憤懑，扯着嗓子質問葉奕誠，“喂喂喂，那我呢？雖然我住的很近，葉哥你連問也不問我啊？”

“你？”

葉奕誠悠悠轉過頭，上下打量着何毅，“你這五大三粗地還跳來跳去的，怕是路邊野狗都會繞道躲着你走，還怕走夜路？”

這話一出，蘇錦和黎曼忍不住相視一笑。

兩人突然反應過來還在鬧矛盾，笑容僵在臉上，但目光始終在對方身上。

黎曼挪了幾步，靠近蘇錦挽上她的胳膊。

蘇錦也收緊了她的胳膊，她們抿緊的嘴唇漸漸放松，最後都揚起了釋然的笑容。

葉奕誠與何毅站在一旁，看着對面這對别扭和好的小姐妹，也是互相挑眉一笑。

把蘇錦送到家後，黎曼坐到副駕駛位，手指無意識地摳着車門把手。

她猶豫片刻，側身看向葉奕誠，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我平時...是不是會給人很難接近，有距離感？”

葉奕誠目光直視前方道路，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不是難接近......”

頓了頓，他斟酌了一下語言，“你隻是習慣用理性包裹自己，把感性藏得很深，距離感也是你害怕受傷的自我保護罷了，真正在意你的人會慢慢理解你笨拙的關心。”

正好葉奕誠打起轉向燈，“咔哒”一聲輕響，似是敲在黎曼心上。

那感覺，像是小孩故意躲在角落，擰巴地期待有人能找到自己，卻又害怕被人窺見心底的糾結看清。

而葉奕誠不僅發現了自己，還看透她的僞裝。

她眼眶沒來由地酸澀，趕忙眨巴着眼睛，慌亂地收回凝視他的目光。

等她匆匆整理好情緒，又望向他，語氣帶點生硬的玩笑，“葉老人家看人挺準啊，這麼了解？看來為做情感咨詢APP準備不少功課吧。”

葉奕誠溫柔地回望她一眼，沒有立刻回應她的調侃，可唇角漸漸勾起，輕笑出聲。

他笑得讓黎曼心中莫名怪異，緩緩坐直身體，追問：“你笑什麼？”

葉奕誠語氣懶散，“就是突然覺得，你很像一隻高傲的貓。”

“啊？”

“親近全憑自己的感受，還喜歡...用炸毛來掩蓋情緒”，葉奕誠沒有還故意用餘光瞥她一眼，眸中滿是寵溺。

黎曼耳根一熱，下意識反駁：“我哪有啊！？”

葉奕誠終于忍不住笑出聲，在黎曼惱羞的目光中，輕輕補了一句，“不過，你哪樣都很好，做自己就很好。”

昏暗燈光掠過，光影在葉奕誠臉上一閃一閃。

黎曼打量着他的側臉，忽然意識到，不知何時她在他面前不再似從前那樣緊繃。

而心底某個角落，還是悄悄地陷了一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