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語錄:心病還得心藥醫。
洛州城,南宮家宅。
已至深夜,伴着女人哭聲,三個男子掩着鼻子退出了一間滿是藥味的屋子,魚貫着進了一個廳堂,十分有序的坐定。
一個仆人跟着進來,取出火折子,掀起燈罩。火折子剛燃起點點橙光,最年長的胖子便攔住,“不必了。”仆人依言退下了。
黑暗的廳堂裡,無聲無息,暗潮湧動。人心龌龊還是藏在黑暗裡安全些。
“老爺子快不行了,這後事,我們得早做打算。”最年長的胖子一邊說一邊用掀起的茶蓋藏起了自己的笑意。
這話一出,另外兩個也嘴角彎了彎。
最年輕的搓着手,急急道:“我可醜話說在前頭,那個綢緞莊歸我,我家那個母老虎早就盯着了。”
此話一出,其他人忍不住嘲弄地看了看他,真是按捺不住。犀利的眼神在黑暗裡交錯着、試探着、底牌呼之欲出。
年長的胖子本也想讨個莊子,話到嘴邊卻突然想到,“那個姓張的怎麼辦?”
年紀居中的是個能承事的,“明天要是他再胡言亂語,就把他趕出去。他要真有本事,怎麼老爺子一點起色沒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齊刷刷地點了點頭。
“對了沖喜的事怎麼說了?”年長的胖子問。
“也是巧了,這董小姐正好在城裡。聽說是特意來安國寺上香來的,眼下出不了城了。在客房已經歇了幾日了。”
“她怎麼說?”
“她自是樂意的,就是無法告知城外的父母長輩了,覺得于理不合了些。”
“婚約是老爺子早就定下的,現在事急從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見這事有着落讓衆人舒了口氣。
突然最年輕的嘿嘿一笑,“我看這董小姐是得償所願,我們家修兒這下要頭疼了。”
“難怪我這幾日都沒見到他,他又躲到北門了?”
“他說事忙,也不知真假。”
“也不知這個董小姐看上修兒什麼,追着趕着要嫁進來。修兒也是,董小姐長得挺好,總是躲着也不是事呀。”年長的胖子道。
八卦總能讓人不知收口。就在衆人氣氛熱烈地讨論之時,年長的胖子長長地歎了口氣,“為了父親,也隻有委屈修兒了。明天派人,說什麼也要把他抓回府來。”
轉眼到了正午,春日暖陽密密地灑在洛州城中的大街小巷。冬日裡終日蜷縮在屋内的人們,此時伸展身體于屋外感受這久違的溫暖。
可惜溫暖還未上身,一場鬧劇,已經上演。洛州城一代名醫張華景老先生居然被四個家仆從南宮家擡了出來。人們料想這老神醫一定是殚精竭慮地為病人操勞,累暈過去。豈不知,他被擡得四肢亂顫,明顯是極不情願的情況下被人給“請”出來了。
仆人見到了街上,倒是沒把他扔出去,而是恭敬的把他往地上一放,自顧自回去。這老神醫雖老,卻四肢靈活,一個轱辘爬了起來,都來不及拍身上的塵土,便去去追那幾個仆役。豈料還是晚了一步,大門急急得為他關上了。
這閉門羹吃得他,一嘴的晦氣,可他卻沒有一絲放棄的意思,拍着大門道:“給我開門,給我開門。老先生已虛若枯蟬,可不能用那虎狼之藥,否則命必不久矣。”
可憐,任憑他敲的震天響,敲的老淚縱橫,敲得捶胸頓足,那南宮家的大門依然紋絲不動。
正午的暖陽灑在南宮家的大門上反射出刺骨的冷光。
路過人們唏噓不已。
嘉魚看此,忍不住吐槽道:“這老先生何苦,既然病人不信你,便是他一心尋死。你為一個尋死之人,何苦如此?”
張神醫聽聞此言,瞪了嘉魚一眼,怒道:“人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怎你生的如此禽獸不如。我乃醫者,若病人已病入膏肓,無藥可醫,我輩尚需安撫至終。而今,藥石可醫之人,與我一牆之隔,我怎可棄他于不顧,任其受庸醫所誤,枉送性命。”
嘉魚聽其罵自己禽獸不如,頓時也火冒三丈。掄起袖子,正要上前理論,卻被釋平拉住了。
按下氣鼓鼓的嘉魚,釋平上前行了一佛禮,道:“人說醫者父母心,小僧今日算見教了。還請老先生勿怪他妄言失禮。”
老神醫見這個小和尚白淨面皮,溫文儒雅,如此知禮,早不計較了,擺擺手,繼續用雙手敲那堅硬冷酷的大門。
釋平見他白費力氣,溫言道:“我雖不善醫道,但我卻通一些世情門道。不知老先生可願把這門久閉之因告知于我,也許我可開此門,救那門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