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慎輕車熟路地走進去,順手又把門帶上,挑眉道:“聽說你被關了三天禁閉,我當然要來看看,你是怎麼度過這三天的。”
沈銘逸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盞茶,語氣已經沒有了任何波瀾:“您開心就好。”
葉慎搖着折扇,細細觀詳着四周。
從牆上挂着的字畫,到壁上立着的古董,葉慎滿意地笑道:“我送你的東西,居然都還完好無損。”
說着,他又伸手摸了摸,笑容更加燦爛,“連灰塵都沒有,看來沈侍郎定是把我的心意,時時常拂拭。”
沈銘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哪有。”
葉慎輕笑。他走到書桌旁,随手翻了翻桌面上的詩句,又看向沈銘逸,挑眉道:“瞧你寫的苦悶詩,别人的事,你倒着急得夜不能寐。”
沈銘逸敲了敲桌子,語帶警告:“别翻了,過來坐。”
聞言,葉慎聽話地放下了紙張,漫步走過來,坐到沈銘逸的身邊,無奈道:“我早說了,你勸不動蕭然的。”
沈銘逸眯眼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太子的計劃?”
葉慎點了點頭,忙伸手按住沈銘逸,快速道:“不要生氣。我沒告訴你,是因為太子一旦盯上了蕭然,就不會輕易放棄。即便你這次強行不讓蕭然進宮,下次呢?你和孫景瀾還能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不成?”
“那也好過現在啊!”沈銘逸抽回手,生氣道,“後宮那麼危險,前有淑貴妃虎視眈眈,後有皇後笑裡藏刀,更别提還有各路妃子等着争寵。蕭然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在這麼險象環生的環境中生存下去?”
葉慎給沈銘逸添滿茶,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悠悠道:“我看,未必。”
沈銘逸皺眉。
葉慎笑道:“銘逸,别急。你先好好想想,今晚皇上明顯心情不錯,太子又敬獻美人有功,本來大家都是春風得意時,又怎麼會忽然之間,皇上雷霆大怒,連皇後的臉面也不顧,下令把太子禁足。”
“因為太子迫不及待想要登位。”沈銘逸諷刺道,“一旦威脅到了皇位,哪怕是親兒子,皇上也不會手軟的。”
葉慎又道:“不錯。但關鍵是,怎麼就那麼巧呢?”
沈銘逸頓了頓,遲疑:“你是說,蕭然是故意引着皇上去的?”
葉慎含笑點頭:“不然呢,太子那麼恨孫景瀾,難道還和他說什麼悄悄話嗎?”
沈銘逸恍然大悟,拍掌大笑:“哈哈哈,蕭然如此聰明果斷,倒叫我刮目相看了。以前我還想着,景瀾真是被美人計迷了心竅,現在看來,景瀾栽在她手上,真不算虧。”
“不過,經此一遭,皇上竟是還沒廢太子。”沈銘逸蹙眉,“看來皇上對太子,還是頗有感情。”
葉慎随手放下茶盞:“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猜疑。”
沈銘逸偏頭:“看你這麼胸有成竹,說吧,接下來又有什麼計劃?”
葉慎雙手一攤,搖頭:“我沒計劃。接下來,就是看三皇子的計劃。”
沈銘逸歎了口氣:“圍繞着皇位打轉的人,真沒一個省油的燈。”說完,他又瞪了葉慎一眼,咬牙道,“你也是!”
葉慎輕笑,展開折扇給沈銘逸扇扇風,笑道:“消消氣。”
“少來!”沈銘逸一把奪過折扇,氣憤道,“三月春寒,你居然還給我扇風?!”
葉慎:“......”
玩笑後,沈銘逸擺擺手,正色道:“我知道,你自是有你的宏圖大業要完成。隻是,如今蕭然既然選擇進宮為妃,且又是我妹妹,後宮事,我和景瀾都插不上手,你若能幫她,就多照顧照顧她吧。”
葉慎點頭:“自然。”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沈銘逸起身道:“回去吧。”
葉慎拿起折扇:“好。”
*
亭閣内。
孫景瀾拿過酒壺,用内力将酒催熱,再遞到蕭然面前,淡淡道:“酒是大寒之物。你非要喝的話,就喝熱的吧。”
蕭然一直垂眸,看着眼前的酒,從散着熱氣再到冰涼下去。
已經走到如今這一步,她自認從沒有後悔過。
但此刻,她知道自己錯了,隻要一看到孫景瀾,甚至都不需要孫景瀾開口,她的心裡防線就已經全面崩潰。
她可以對沈銘逸決絕,可以斬釘截鐵地說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但她沒有辦法這樣對待孫景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