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這套,我都替你白幹六個月了,你還想忽悠我。”
提起這茬,梁珣就據理力争了,“既不是我聘的你,也不是我要求在不營業期間勞動的。”
“我不管誰是老闆,我隻管幹活!我幹活了,就得拿報酬。”
梁珣覺得不宜跟非人類争執,他忙擡手,示意對方冷靜,“稍安勿躁,我沒說不給,我讓你等等。隻要有客人上門,我就第一時間把他們的房費給你。”
“不行!誰知道狗年馬月能有新客人,有的時候一個月都沒新客人!”
“生意這麼差嗎?”梁珣一想到這裡的簡陋條件,自言自語,“也不奇怪。”
“少給我扯這個!昨天那客人的靈石呢,你先支付給我!”
梁珣聳肩,“我說了,我給賣了。”
“贖回來。”
“恐怕很難……”
“你這家夥,不給你點顔色看看,你是油鹽不進啊。”老田氣得面容扭曲。
梁珣多少是怕了,畢竟老田看起來身強力壯不說,還不是人類,此時又處于憤怒的狀态。
“别亂來,我這就給買家打電話,看能不能贖回靈石。”
他抓起枕邊的手機,也不管現在是幾點了,就撥通了程峰的電話。
心裡默默祈禱着,幸運的是對方竟然接起了電話。
老田一邊摘圍裙,一邊聽對方的談話。他已經打定主意了,在三顆靈石都結算清之前,他絕對不會付出勞動了。
這時,他就見這小老闆跟對方一番言談後,挂斷了電話,朝他尴尬地咧嘴:“對方拒絕了。”
聞言,老田再也無法忍受,握緊了雙拳,“沒你這樣兒的!”
梁珣怕死于老田的暴力讨薪,忙一邊瞅身後的窗戶,準備跳窗逃生,一邊安撫老田,“這樣,等天亮了,我去黑市轉轉,看能不能用錢給你買一顆。”
“你愛去哪兒買去哪兒買!但在之前,我要……”
“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啊,你要是動粗,我會正當防衛的。”
“那你就防吧!”老田一聲怒吼,就朝他撲了過去。
梁珣渾身緊繃,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但眨眼的工夫,老田居然消失了,隻在地上留下一堆衣服。
隐身術嗎?
就在他納悶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了來自腦門的異樣。
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在了他的額頭上。
他摸了一下,觸碰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外殼。
“不是吧?”梁珣忙跳下床,站到了立櫃的鏡子前,就見他的額頭上不偏不倚吸着一顆大田螺,足有拳頭那麼大。
他握住田螺的外殼,往外拔,不想對方吸附得太緊,那是紋絲不動。
梁珣低頭揉了揉鼻梁:卧槽,事情麻煩了,這田螺不是要一直吸着自己,直到他拿到三顆靈石吧?
這個樣子怎麼去上課?一出門就成笑柄了。
“老田,你别這樣,我們好好商量。”梁珣放軟語氣,“你附着在我腦門上,我哪兒去不了,更沒法給你弄靈石了。”
田螺紋絲不動,也沒回響。
梁珣見對方油鹽不進,便使出吃奶的勁兒,想把它拔掉,結果白白浪費了許多力氣,都出汗了。
“行,别怪我心狠手辣!”梁珣走出值班室,來到了廚房,接了一瓢水,又拿起鹽罐子,往裡面使勁撒,混合成了一瓢鹽水,對着頭頂就澆了下去。
但這成精的田螺似乎不怕鹽,依舊沒被撼動,倒是梁珣眼睛裡進了鹽水,生生難受了好一會。
他用清水洗了臉,對着鏡子,用毛巾擦臉,就見鏡中的自己,腦門上吸着一顆大田螺,既滑稽又恐怖。
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他不得不頂着這玩意,回到學校的情景。
不可能!要是那樣,他甯願一輩子不見人。
小長假就快結束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你講點理行不行?這能怪我嗎?早知道有你這筆債務,我都不繼承這裡……”梁珣憤懑地說,忽然一愣,這句話提醒了他自己,“且慢……律師可沒告訴我這些。”
他沖回值班室,拿起手機,撥通了遺産繼承律師的電話。
很快,那邊傳來了對方朦胧又不耐的聲音,“喂,我是劉大利,小梁嗎?什麼事兒?”
“現在有個大田螺吸在我腦門上,算不算事兒?”梁珣沒好氣兒地說:“你肯定知道這招待所的内情吧?我覺得普通人肯定是沒法摻和進這些事裡的。”
“什麼内情?”
“這招待所昨天住進了一個客人,不是人類,而且我堂叔留下的員工也不是人類,是個大田螺。”
劉大利輕笑出聲:“這是什麼很令你意外的事情嗎?你們家族不就是做這個的嗎?”
“啊?”
“我跟你談繼承的時候,你那麼淡定,合同也簽得很絲滑,我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你們家族是世代經營三界客棧的,就像我,祖祖輩輩都是訟師,幫着處理三界的糾紛。”劉大利那邊傳來走路的聲音,接着是馬桶沖水的聲響,“所以,你現在的困難是什麼?”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聽到這些,梁珣還是忍不住歎氣,敢情是門逃不掉的祖傳生意。
“既然我們都是圈内人,你有沒有多餘的靈石,先借給我三顆,讓我先把老員工的工資結算了?”
“借錢啊?這個簡單,我給你介紹個地方,你去那裡借。”劉大利打了個哈欠:“我把地址發給你。好了,我要睡了。”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梁珣就接到了一條信息,上面是本市的一個地址。
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他别無選擇,隻能去碰碰運氣。
腦門上附着個大田螺,梁珣也沒心思睡覺,又跟田螺較勁一番,确定真的無法把它弄掉。
此時天也大亮了。他找出了條圍巾,裹住整個腦門,訂了網約車後,鬼鬼祟祟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