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本加厲地把舒緬未來的病症描述給慕也聽:“你師弟現在是不是已經看不清了?這還隻是開始,他接下來會連光都感受不到,接下來就是耳聾,鼻癰,最後髒器衰竭而死。”
“不過他這麼孤傲的人,你猜猜他是病重而死呢,還是受不了自己的殘疾先自戕呢?”
季璎幾乎要貼上慕也的鼻尖:“說不定到,到時候他連想自戕都做不到,還要你這個師姐來幫他解脫。”
慕也被她說的手腳冰涼氣血上湧,心髒猶如針紮: “那我要你給他陪葬。”
秘境内禁止弟子互相殘殺,但是卻可以借刀殺人。季璎便也是借助了這一點。
但是慕也不打算借刀殺人。
她手中流霜猛然捅進季璎心髒,再唰地抽出,不過是一來一回,血水便順着劍身蜿蜒地淌下來。
這一切隻發生在一刹那,甚至連季璎都沒反應過來慕也的動作,她的呼吸便停了。
這是一場沒有最終結果的萬宗法會。
硬要說結果的話,是以慕也殺了季璎,所有活着死去的人都被傳送出秘境告終。
盛澤遍尋不得的小乖,也出現在了她懷裡,隻不過已經成了一具裹滿黃沙的蒼鷹屍體。
徐烏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向驕傲的師妹面容蒼白地躺倒在地上,身上落着她最疼愛的靈獸的屍身,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連傾城抱着季璎的身體,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擡頭看了眼難掩倦色的慕也,再多的話也無法說出口。
卻是慕也主動蹲下,問了她合歡宗的近況。
伴随着連傾城斷斷續續的哽咽,慕也逐漸從她泣不成聲的講述中拼湊出了合歡宗背後的故事。
如今的合歡宗,并不是真正的合歡宗,而是專研巫毒的五毒教與原本專研魅惑之術的合歡宗合并之後的産物。
據說是因為合歡宗的修士總有單靠魅力拿不下的人,因此需要毒物的輔助。五毒教也正好缺少試藥的機會,兩宗便一拍即合形成了長期合作的關系。
而百年前人族與妖族的大戰後,各宗門内部皆是人才凋零。為了能重新壯大宗門,兩宗決定從此并為一體,以體量更大的合歡宗為主。
從此,合歡宗門内弟子的修習路線便可分為兩支,一支純粹修煉自身魅力,另一支修煉巫毒之術。
這樣的決定起初确實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可時日一長,五毒教的弟子便越發難以忍受。
修煉毒道的弟子有不少是清冷孤傲之人,最煩與他人扯上不清不楚的關系,卻日日因為合歡宗的名頭被其他修士恥笑,更有甚者,還要被開一些充滿惡意的下流玩笑。
這樣的怨憤日積月累,讓五毒教的弟子恨上了除本宗以外的所有門派,他們立志要讓所有其他門派的弟子都為此付出代價。
因此便有了季璎這場轟轟烈烈的複仇。
她并不是為自己做這件事,而是為百年來所有被誣蔑被騷擾的五毒教弟子做這件事。
——後半部分不是連傾城的原話,而是慕也自己的推理。
連傾城與季璎,兩人一個歸屬合歡宗,一個歸屬五毒教,明明修的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可連傾城自己卻還傻傻地以為季璎是自己的好師妹。
明明選擇了高嶺之花的清冷風格,心性卻那麼天真單純。
慕也歎了口氣,溫柔地輕拍她的背。
但是這件事肯定還沒有這麼簡單,如果隻是五毒教弟子的怨憤,還不至于如此有規劃地有謀略地掃射他們所有參與法會的年輕修士,一定有躲在幕後的人激起和利用他們的怨憤。
一想到暗處還有一隻不懷好意的手在操縱這一切,慕也就覺得脊背生寒。
但她沒有時間去做更深層的思考——她必須先想辦法解決衆人中的毒。
陳瑜已經挨個檢查過了一遍,從他黑得能滴水的面色就能看出來。
“你治不了,對吧。”慕也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陳瑜喉頭發緊:“大羅金仙來了都救不了。”
慕也聞言卻搖頭:“你師父可以。”
她神情認真不似作僞:“立即叫舒掌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