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主子這邊……”木齊接了馬鞭。
“天子腳下,他能吃了我?”耶律彥歌懶得再跟他廢話,甩手獨自朝街角的酒樓走去。
谯花樓是東市最高最華麗的一棟樓,所處的位置和菜品的價格就注定了它隻接待貴客。耶律彥歌跟着夥計上了三樓,隻聞得清雅的絲竹之聲,走廊兩旁的廂房燈火通明,房門緊閉。夥計帶着他到走廊盡頭,在門框上輕叩三下,停了片刻,才拉開門,請他入内。
屏風後的房間寬敞,溫暖如春,香爐裡青煙升騰,甜香的氣息彌漫在整個房間裡。一個穿着紫色錦緞長袍的年輕人坐在上首,旁邊跪坐一個粉衣美人正在為他斟酒。
“太子殿下好豔福啊。”耶律彥歌笑道。
安珣笑着示意他在對面桌案前坐下,向旁邊的輕語做了個眼色,輕語會意,起身提了酒壺在耶律彥歌身旁坐下,在白玉杯中斟滿酒,親手奉上,柔聲道:“公子,請。”
若是尋常男子,此情此景,大概已經酥了。耶律彥歌隻是微微一笑表達了謝意,一口幹了,擡手阻止了輕語繼續幫他斟酒的動作。
輕語自認姿色尚佳,從未被人拒絕過。如今這情形,不由得心中有些不快,但臉上仍是笑意盈盈,在一旁殷勤侍奉。
“耶律兄如此辜負美人,不怕美人傷心?”安珣笑道。
耶律彥歌自斟自飲:“最難消受美人恩,何況這美人是殿下心愛之人。聖人說,君子不奪人所好。我怎能唐突?”
安珣也舉杯與他對飲,“耶律兄說笑了,輕語善解人意,溫柔聰慧,可做耶律兄解語花。”
耶律彥歌哈哈大笑:“殿下說笑了。不過說句實話,關内女子比之關外,倒是更加玲珑精緻,性情也好。”
“耶律兄既然喜歡,何不長居于此?”安珣笑道,“若真有了鐘意的女子,我可以幫忙安排。”
“殿下盛情,隻是身不由己啊。”耶律彥歌飲盡了杯中美酒。
“也是。”安珣歎道,“不瞞兄台,我也想遊曆山川,縱情山水,隻是被身份所限,隻能在這京城中混沌度日。”
耶律彥歌朗聲笑道,“殿下身份尊貴,未來更是要執掌江山。我才是未來如漠北的天氣一般不可預測,所以得一日清閑便享一日自在。“
酒至酣處,耶律彥歌告辭出來。夜還不深,街上還是有不少行人。他像是喝多了,步子走得緩慢還有些不穩。木齊從後面跟上來,趁着攙扶他靠近過去低聲道:“主子,沒發現可疑之人。周圍倒是有些暗哨,應該是太子的護衛。”
耶律彥歌冷笑道:“他倒是謹慎,擺這麼大的陣勢說半天廢話。”
“那接下來怎麼辦?”木齊問。
“不管他,反正這次最快也要等使者來參加完清明祭祀再走,我就在京城好好逛逛,”說到這裡,他想起驚馬上的少女,“跟去的人有回報嗎?”
木齊明白他問的什麼,忙回答道:“那位小……娘子進了秦府,就是禁軍統領秦離憂家。”
“秦離憂把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這背後的事,我倒是很有些好奇。”耶律彥歌不由揚起嘴角,“狼和狐狸碰不了,逗逗小兔子也是樂趣。”
太子端着酒杯,靠在軟墊上盯着跪侍在側的輕語,笑道:“傳聞說他與賀蘭千弘是分桃斷袖的情義,如今看來莫非是真的?不過耶律彥歌并不隻靠容貌留在賀蘭世子身邊,否則就憑他臉上那道傷疤,世子也該厭棄了。”
“奴婢剛才近看了,那傷疤堪堪擦過眼角,再偏些怕是眼睛都保不住。”輕語皺眉道,“也不知是怎樣兇險的一刀。”
“心疼了?”太子擡手勾住她的下巴,拉近兩人的距離。
“好好的一張臉就這麼毀了,多少有些惋惜。”輕語眼波婉轉,垂眸道,“奴婢跟他結交都是為了殿下,殿下倒冤奴婢貪圖美色。人家眼光高,奴婢都不入眼,奴婢隻能賴着殿下庇護。”
軟語溫香如一支羽毛撓着太子的心,他湊過去輕咬了一口殷紅水潤的嘴唇,心滿意足道:“本想探一探他的口風,看來還需另找機會。”
外面有人叩門,太子又親了輕語一口才放開手,提高聲音叫進來。
郎軒進來回話:“殿下的車駕已在側門候着了。”
“耶律彥歌呢?”太子問道。
“好像喝醉了,已經被手下人扶回客棧。”郎軒說道。
“走,回宮。”太子起身有些踉跄,“我也喝得不少。”
輕語忙攙着他,從身後的衣架上取來鬥篷給他披上,才一道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