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啊。”耶律彥歌笑道。

“巧。”李娴笑得有點僵硬，這人是整日在外面閑逛嗎？她難得出門一趟，也能這麼遇着。

“這是哪位呀？”程念擡起頭問道。

“前幾日在鬧市裡，馬受了驚，多虧這位……”李娴頓住，那日并沒有通報姓名，她将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生生咽了回去。

“耶律彥歌。”耶律彥歌對程念抱拳道。

程念雖心中有主意，面子上做出小老百姓看見臉上有傷疤的異族人應該有的敬而遠之的樣子，隻顧埋頭吃面。

好在耶律彥歌識趣，招呼打完便起身來，将一塊銀子抛給老闆，讓他再加一份鹵牛肉。李娴還沒來得及阻攔，他已經走遠了。

程念擡起頭來，望着耶律彥歌的背影，又看着一頭霧水的李娴。

“京城就那麼大點地方，你在秦離憂手下當差，不止他這種身份特殊的人，但凡有人故意接近，你都要多多留心。”程念道。

李娴也不知道耶律彥歌這是什麼路數，看着剛端上來的牛肉皺眉。

“我知道，賀蘭部在京城也算是熟門熟路，知道大人的脾氣，何必再來走這條路。”李娴暫時也沒想出其他可能。

“你小心便是，我料想他也不敢對你有什麼壞心思，”程念夾了一摞牛肉放進李娴碗裡，“先吃了再說。”

傍晚回去，剛進門就被宋茗叫住，說讓她去書房。

李娴忙跟着宋茗過去，秦離憂并沒有詢問她們白天的去處，讓她明日跟恒王去皇陵巡視。

“本應該我與殿下同去，隻是明日北城門換防需得去盯着，讓宋茗跟你們一起去。”秦離憂道。

“是。”李娴應道。

“你要留心，若發現什麼錯漏，詳細記錄回來告訴我，不可在殿下面前渾說。”秦離憂囑咐道。

“知道了。”李娴道。

“你們先去吧。”秦離憂揮揮手讓他們退下，自己關上書房的門。

“這是怎麼了？”李娴察覺秦離憂的情緒不對，雖說平日裡他也不是多話之人，但說話的口氣帶着行伍之人的殺伐果決，今日裡倒覺得他洩氣的樣子。

“不妨告訴你。”宋茗湊過來，低聲道，“昨日議事太子不來，今日當着陛下的面，羅列出一堆恒王殿下疏漏之處，說營造修繕守衛安防都是要去實地查看才放心的，否則臨近大典出了纰漏，補救都來不及。他近日身體不好，隻有勞煩恒王去一趟，恒王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便說明日去。明日禁軍北門城防調換，大人又得去盯着，才讓咱們去。”

“陛下怎麼說？”李娴問道。

“太子說得有理有據，打着為了祭祀大典的說頭，誰都不好說什麼。”宋茗冷笑道。他們行伍出身的人，最看不上就是這種玩手段使陰招的

“真不愧是太子。”李娴點點頭，“幾時出發？”

“寅時，恒王的意思是早些去能多看看，看仔細些。正好他在宮外住，沒有宮禁的妨礙，出門也方便。”宋茗道，“醜時三刻，我們出發，在東門外等殿下便是。”

“好。”李娴從懷裡摸出油紙包着的椒鹽核桃塞給宋茗，“這家核桃好吃，順便給宋大哥帶了些。”

“咱們之間客氣什麼。”宋茗接過去，擡手正想搭李娴肩膀，忽然想起她的身份，不自然地把手縮回去，有些不好意思。

“這些日子多虧大哥照應嘛，今後日子還長，需要大哥幫忙指點之處還多着呢。”李娴擡手勾了他的肩膀，爽朗笑道。

“都是小事。”宋茗見她毫不扭捏也笑了，“那我便不與兄弟客氣，改日請你喝酒。”

李娴好好回憶了一下地圖上皇陵周圍的情況，若要說漏洞，左邊凫魚山應該算是。

凫魚山不高，但山間道路曲折怪石林立，而且山下很有可能尋到小路繞過官道設的盤查的關口。且皇陵裡靠近凫魚山的建築是一溜廂房，平日裡一直空着，弄不好藏了人就是燈下黑。明日定要好好看看。

她想着，睡不踏實，迷迷糊糊夢見自己在樹林裡迷了路，大樹參天分不清方向，她想通過樹葉疏密程度分辯，可是哪邊都是遮天蔽日的。她心裡慌着難受，忽然間醒過來了。窗外還是漆黑一片，為了不影響程念，她也沒有點燈，摸索着收拾完畢掩上房門出去，時間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