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耳邊有些異響,李娴睜眼才看見那刀抵着她的那人已經倒在一旁,背後插了一柄短刀,另外一個正和耶律彥歌纏鬥在一起。李娴順着牆根勉強站起來,隻覺得自己兩腿打顫,心已經跳到嗓子眼。她想叫耶律彥歌當心,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耶律彥歌沒費多少功夫就解決了剩下那人,收了刀過來查看李娴的狀況。見她臉色煞白,靠在牆上大口喘氣,擡手拍拍她的頭笑道:“拿出剛才跟我耍橫的勁來,沒事了。”
李娴見他手背上橫貫一道傷口,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下情緒,才關切道:“你受傷了。”
耶律彥歌看了看,毫不在意:“沒事,擦破點皮。”
他過去拔出短刀,順便在屍體的衣服上擦去刀上血迹,一邊收刀一邊對李娴揚了揚下巴:“走啊。”
“我……”李娴哭喪了臉,她要怎麼說自己腿發軟,走不動了?
耶律彥歌無奈地搖搖頭,過來伸手打算将她抱起來。
“不用了,我緩一緩就好。”李娴忙推辭。
“你再磨蹭下去,說不定他們的援兵就倒了。這些人不是等閑之輩,到時候我可對付不了。”耶律彥歌抱起她往馬背上一送,自己牽了缰繩,往大路上走。
“上次跟恒王遇刺,你還有心思救人,怎麼這次不過兩個人,就吓成這樣。”耶律彥歌笑道。
“上次還有其他人在,好歹也能抵擋一陣,況且他們的目标是恒王,我總能躲一躲。這次刀都抵在脖子上,這怎麼一樣。”李娴不滿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上次的刺殺目标也是你?”耶律彥歌回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李娴張了口沒說出話,這個角度太過刁鑽,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如此大動幹戈來刺殺?裕貴妃動動嘴都能要了她半條命,那麼多高手的目标如果是她,那就太過荒謬了。
可是今天發生的事又怎麼解釋呢?回城路上找個僻靜處不是更方便動手,他們為什麼一定要等到在城裡才下手?
“前面就是秦府,你自己能回去吧?”耶律彥歌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李娴點點頭。
“此情此景,有些像我們初見那日。”耶律彥歌笑道。
可能李娴自己都不知道,她受到驚吓之後,不自覺會一直睜大眼睛,也不眨眼,目光有些呆滞,傻傻的。
“多謝你又救我一命。”李娴下馬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那你好好記着,若改日要你還我人情,不許抵賴。”耶律彥歌笑道。“另外,此事最好盡快告知秦大人,恒王那邊暫時不要說。”
“這是為何?”李娴問道。
耶律彥歌敲敲她的頭:“真吓傻了?告訴秦大人是要他心裡有數,恒王那邊若是得了消息,再傳到裕貴妃耳朵裡,你就不擔心再被打一頓?”
李娴點點頭,覺得耶律彥歌說得真是有道理。看來自己确實被吓着了,腦子都不靈光。
耶律彥歌難得見她如此老實,料想也沒什麼事,便道:“快回去吧,我還要回萬花樓去喝酒呢。”
賀雲洲眼皮跳了兩日,大清早就看見李娴遇險的消息。他提着筆的手一抖,一滴墨汁滴在那張紙上,很快就洇開。
正在此時,陸知涯匆匆進來,手裡拿着甯州過來的信。果然如賀雲洲所言,讓他去甯州,然後一同進京。他進門見賀雲洲面色凝重,便問道:“出什麼事了?”
賀雲洲将紙條遞給陸知涯:“李娴在城裡遇到刺客。”
“什麼?”陸知涯接過來,快速掃過上面的内容,驚歎道,“好懸!”
“确實。”賀雲洲放下筆,“怎會有人想要她的命?”
陸知涯默了默,才說道:“你覺得凫魚山刺殺那次,真正的目标會不會是李娴?”
賀雲洲看了他一眼,盯着紙上那滴墨汁出神。若真是如此,至少有一半可能坐實了李娴的身份。有人怕她這隻小魚翻起大風浪,着急着要殺人滅口。
“你匆匆過來是有什麼事?”賀雲洲問。
陸知涯把信放在他面前。
“你此去多加小心,”賀雲洲擔憂,“我擔心甯王那邊已經知道了些事,你若發現端倪,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你的意思是,那些刺客是王爺派去的?”陸知涯驚詫道。
“隻是猜測,并沒有實證。”賀雲洲道,“若有消息,我會派人告訴你,切記不要讓他懷疑你。”
“那李娴那邊……”陸知涯問。
“我會派人暗中保護,本想着把她放在秦離憂身邊,京城裡就不太會有人敢輕舉妄動。沒想到如今按捺不住的是京城外那位。”
陸知涯點點頭,除開李娴,他也擔心程念的安危,隻不過程念在暗處,又會功夫,隻要謹慎些,應該暫時沒什麼危險。
“那我明日便啟程去甯州,你也多當心。”陸知涯道。
“這次去的時日長,若有消息傳遞,就留心暗語,各處都會有人接應。”賀雲洲笑了笑,“李娴不在,你也不在,思園裡真是清淨得有些過了。”
第二日陸知涯一早便啟程,賀雲洲站在屋檐下看着天邊的朝霞,盤算着下一步計劃。
他喚了聲陸英,将那人從屋頂上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