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是我?”賀雲洲問道。
“摸到手鍊了。”李娴有些得意地輕笑道。
“原來如此。”賀雲洲的臉頰蹭了蹭她的頂發。
李娴臉上發燒,還好屋裡黑漆漆的也看不見。
賀雲洲忽然将她抱起來,埋怨道:“地上涼,也不知道穿鞋。”
李娴這才發現自己光着腳,她伸手攬着賀雲洲的脖子:“唉,我都沒發覺,真是睡迷糊了。”
賀雲洲輕笑一聲,幾步走到床邊,将她放下,她的手臂卻沒有松開。
黑暗裡隻看得清大緻輪廓,李娴探起身,在賀雲洲唇上輕輕一碰。賀雲洲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松了手,拖着被子蒙着頭,把自己蜷成一團。
賀雲洲在床邊坐下,拍拍被子笑道:“你就這點出息。”
李娴拉下被子,嘴硬道:“我出息大着呢。”
賀雲洲笑着将雙手撐在李娴的頭兩側,俯身湊近到能看清李娴的五官。
“怎麼個出息法,說來我聽聽。”
李娴心跳的擂鼓一般,像是說大話被當面戳破,拉着被角遮了臉低聲笑起來。
賀雲洲伸手拉開被子,收了笑容道:“倒是真有件事要告訴你。”
李娴聽他口氣不像開玩笑,忙問道:“怎麼了?”
賀雲洲嘴角彎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李娴精明時能條分縷析,腦子轉得飛快,什麼都瞞不住她。偶爾有這樣犯傻的時候,就顯得彌足珍貴,十分可愛。
再大的事等會兒再說,他低頭吻上李娴的嘴唇。
賀雲洲的嘴唇有些涼,剛才李娴那蜻蜓點水一般的觸碰太過短暫,沒有感覺到。李娴被激得渾身一顫,越發用力地握緊了被子。
窗外的雨下得更密了,春天的雨水裡混合着陽光的溫暖和春花的香甜,雨滴打在屋檐樹葉的聲音都是溫柔的,像賀雲洲的吻。細細軟軟,灑在她的鼻尖眼角,又暖又甜地彙進心底,澆灌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她的手松開被角,不自覺地搭在他的肩上。賀雲洲托着她的後背坐起來,瞅見她中衣松開的領口,不着痕迹地替她攏了攏。才又将她緊緊抱在懷裡,臉頰貼在她光滑的發絲上。
李娴有些瘦,在洛州養了大半年都沒胖起來。但是她并不羸弱,大概從小跟着喬逸騎馬的緣故,帶着柔韌的力道。不過現在好像又瘦了些,薄薄的衣衫下,蝴蝶骨越發突出了。
“你說有事,是真有還是騙人?”李娴轉過臉來,額頭抵在他的側頸。
“真有事。”賀雲洲沒有放開她,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像哄小孩子一樣的安撫。
“讓你為難嗎?”李娴小貓一樣蹭了蹭。
“有些為難。”賀雲洲頓了頓,“剛才去見了陸知涯,他說你的名字被臨時加在慶功宴的名單裡。”
“他在京城?念姐姐呢,也在嗎?”李娴驚喜道。
“都在。不過他現在日子不太好過。”賀雲洲歎道,“你還是先操心自己吧。”
“我可以讓秦大人幫我告假,稱病不去嗎?”李娴問。
“陸知涯也這麼說,如果你真不想去,也不是不行。”賀雲洲笑道。
李娴想了想,搖頭道:“還是算了。不過是誰想讓我去的,有查到嗎?”
賀雲洲擡手點點她的鼻尖:“問到點上了,是甯王。他跟太子見了一面,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然後名單上就有了你的名字。”
“太子真是關鍵時刻推波助瀾的一把好手。”李娴呲笑,“之前若不是他在陛下面前指指點點,恒王還不會帶着我們去凫魚山。這次不知道又聽見什麼風吹草動,要跟甯王鬧出點什麼事來。”
“你有什麼打算?”賀雲洲問道。
“之前我有些懊惱,在京城呆這麼久,沒什麼收獲。”李娴直起身,認真道,“我就想着,是不是因為風浪翻得不夠大。如今有人要無風起浪,雖說有些危險,卻也算一個助力。我躲得過今日,也不一定躲得過明日,倒不如随波逐浪去看看。反正秦大人在,他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賀雲洲雙手捧着她的臉,認真道:“你放心,不止他,我還留了後手。到時候就算他不敢說話,我也不會讓你吃虧。”
李娴笑着偎進他的懷裡,小聲道:“我不怕,有你……你們在。你還能像剛才那樣拍我的背嗎?聽說哄小孩兒睡覺就是這樣的。小時候叔叔從來沒這樣拍過我。”
“好。”賀雲洲拉起被子來披在她背上,輕輕拍着,“我給你哼個曲子吧,聽說也是哄小孩兒的。”
“我睡了你就走嗎?”李娴問道。
“不走,守着你。”賀雲洲輕笑道,“讓你安安心心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