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就說吧,我見父皇也沒聽進心裡去。”安瑤道,“他今日去皇兄府上這事本來就很蹊跷,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裕貴妃聽了也覺得有道理,疑惑地盯着女兒看了半晌。平日裡以為她沒心沒肺隻知道玩,看來倒是小瞧了,如今大了,也有心眼了。
“他畢竟是太子,你别跟他硬來。”裕貴妃道。
“母妃放心。”安瑤在她身邊拉了她的手,“我知道,就算以後嫁到宮外不用理會他,可是母妃還在宮裡,皇兄還得受他轄制,我懂分寸。”
裕貴妃笑了,指尖點點她的額頭:“什麼嫁不嫁的,女孩子家也不知道害羞。再說了,你嫁人了,不怕他為難你夫家?”
“那便嫁一個他為難不了的。”安瑤得意道。
裕貴妃心中一動,想要接着打聽,又想起這女兒的反骨,越是要問越不會說,便生生住了口。她擡手撫了扶安瑤的鬓發,笑道:“折騰了一上午,回去梳洗一下吧。”
午膳後,壽禧堂那邊傳來消息,太後已經醒了,暫無大礙。恒王那邊得了消息,從隆華殿過來說要出宮去了。
“太子說安瑤那些話,你父皇可信了?”裕貴妃還是不放心。
“父皇和太子都沒再提起,或許也是太子随口一說罷了。”恒王寬她的心。
裕貴妃點點頭,略放了些心:“安瑤倒是說今日太子去你府裡有些蹊跷,你也多留心吧。那位可不是好相與的主兒。”
“我知道。”恒王點點頭。
“還有,”裕貴妃猶豫了片刻,“安瑤每次出宮都在你府裡?”
“母妃為何如此問?”恒王疑惑道。
“安瑤跟我說起太子,說要嫁個不受他轄制的。我思來想去,也沒有其他人。之前你父皇見賀蘭世子時總讓她作陪嗎?不知是不是有意撮合……”裕貴妃遲疑道。
“母妃别多想。”恒王忙解釋,“賀蘭世子也是常在宮裡走動之人,讓安瑤作陪不過是讓她聽些關外新鮮事,父皇舍不得她遠嫁。她出宮也不是為了兩人相見。”
裕貴妃有些失望,若論家世相貌,賀蘭千弘倒也還算匹配,而且賀蘭部日漸壯大,對安行也是助益。隻是他不能離開賀蘭部入贅京中,若是安瑤嫁他,也隻能去關外生活。自己這女兒在眼前看着鬧心,但若真要遠嫁,見不着了也是牽挂的。
“安瑤呢,我去看看她。”恒王問道。
“回自己房裡去了,你去吧。”裕貴妃揉揉太陽穴,“我也要歇歇了。”
安瑤坐在花窗下看窗外樹枝上兩隻鳥出神,聽說恒王來了,起身相迎。枝頭上的鳥驚覺,撲棱棱飛走了,隻留剛才落腳的樹枝輕輕搖曳。
“母妃又對你說什麼了?”安瑤笑道,“剛才看她欲言又止,就知道這事她不問清楚心裡放不下,派皇兄來打探消息。”
“你知道她多思,還總拿話勾她。”恒王也笑了,“如今大了,心眼子更多了。”
“我不是拿話勾她。”安瑤起身替兄長倒了杯茶。
“可願說給我聽?”恒王接過茶杯放在一旁小幾上。
他與安瑤差了六歲,對這個妹妹多是寵愛,也不用兄長的身份壓制她。隻要不出格,一切都能由着她。所以安瑤當他亦兄亦友,也願意說些心裡話。
“我隻說太子去你那裡不尋常,我知道其實你也有所察覺。母妃讓我不要莽撞,我自然是知道的。”安瑤收了笑容,眉目間有些傷感,“若無意外他以後就是皇帝,母妃和皇兄都還要受他挾制,我縱然不喜歡他,也不能跟他撕破臉。大不了以後我嫁出宮外,眼不見心不煩。若說要不受他挾制,母妃認識的人裡,合适的不過賀蘭世子。”
“若是我,也隻想到他。”恒王笑道,“難道還有别的人選?”
安瑤眨眨眼:“皇兄猜猜?”
恒王腦子裡飛快地閃過她認識的人,一邊回憶一邊排除。
安瑤看他全無頭緒的樣子,笑着提醒:“皇兄别想太遠,隻往近的想。”
恒王腦子裡靈光乍現,驚詫道:“賀雲洲?”
安瑤點點頭。
“不是我要潑冷水,先别說母妃,父皇都不會答應。”恒王沉下臉道。
“你怎知父皇不答應?”安瑤撅了嘴,“父皇不是整日把要我高興挂在嘴上,如今這事就讓我高興,他不準許便是撒謊。”
恒王無語,父皇若聽見這幾句話,能氣死。
“皇兄,你可需要我的婚姻來做你穩固地位的助力?”安瑤認真地望着他,“若是需要,我也可以赴湯蹈火。”
恒王揉揉她的頭,憐惜道:“你這是說哪裡話,我的事自己能處理,再說父皇英明,不會識人不清。我擔心的,隻是身份地位相差懸殊,你肯,父皇也不一定肯,就算父皇縱着你,母妃那裡也免不了一場大鬧。”
安瑤笑着握了恒王的手,認真道:“不過是我一廂情願,在這裡發發白日夢胡言亂語罷了,就算父皇母妃都肯人家未必肯呢。今日這些話,萬不要對其他人提起。”
“你放心。”恒王伸出小拇指,“拉鈎。”
安瑤笑着拍開他的手:“我都多大了,皇兄還當小孩子哄呢。”
“是,如今難哄又難騙了。什麼都不長,隻長心眼。”恒王笑道,“我該走了。你好好的,别老跟母妃頂嘴。”
“知道了。”安瑤說,“過些日子母妃生辰,我選個禮物好好哄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