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的手有點顫抖,将藥瓶裡的粉末倒進高腳杯中後趕忙收起藥瓶,又切了兩片檸檬放進水裡。他轉身遞給方北,微笑如常,藏下眼底的熾熱:“檸檬水,醒酒清神。”
這不是毒藥,是能讓方北無法主動提出離婚的後悔藥。簡雲看得很清楚,這一路上方北的譏諷和嘲弄不過是他想要離婚的手段。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方北的責任和擔當。一旦真的和自己發生關系,就算他再不情願,也再不會主動提出“離婚”兩個字。
方北接過檸檬水一飲而盡,這味道再熟悉不過——方北是從小到大都是校籃球隊員,每次打比賽或者練習,簡雲都會為他準備一杯檸檬水。
其實若是順其自然,他也未必不會喜歡上簡雲。隻是青梅竹馬、順理成章的事就這樣被冠上了家族聯姻的帽子,讓他每一次看到簡雲時都會想起自己是如何因為對奢靡生活的不舍而妥協。
也許比起簡雲,他更看不起的是自己。
方北躺到床上,剛想閉目養神,手機又響了起來。方北照例免提接聽,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們已經入住了,3902,你什麼時候下來?”
“急什麼。”方北聲音懶散,正要繼續開口,忽然覺得眼前的酒店似乎在模糊重疊。他努力睜眼想看清一些,視線卻更加模糊。
燥熱從内而外急速擴散,他支撐起身踉跄來到一人身邊,意識開始混亂。時間流逝快慢難辨,隻看到眼前的人長着熟悉的臉。方北拽起他的衣領來仔細端詳半天卻無法辨認,然而理智已經全面失守,他的聲音被灼燒得沙啞:“見我還穿着衣服?裝什麼純。”
簡雲默不作聲地目睹了方北的一系列變化,他走到床邊跪下,手指描摹過他的臉側——他似乎沒有變過,還是那個籃球場上奔襲的少年。
頸間的力道大得無法抗拒,簡雲順從地解開衣扣。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疼痛和快意,将僅存的一絲愧疚淹沒。他對方北的占有欲已經讓自己從一個衣冠楚楚的人類變成無所不用其極的野獸。
這幾年,簡雲近乎變态地跟蹤了方北的一切行程,他出入的會館,他放縱的視頻,他都存在了電腦的加密文件夾裡,在無數個深夜反複觀看。
他知道方北最隐秘的喜好,知道怎麼能讓他盡興,讓他上瘾。
簡雲閉上眼睛,徹底沉溺在這是第一次、同樣也許是最後一次的瘋狂。
……
徹底的昏暗。
方北醒來,周身一片混沌。落地窗外已是華燈初上,流金閃爍的拉斯維加斯也才剛剛蘇醒。
他撐身坐起,頭痛欲裂,轉頭看到蜷縮在地闆上的簡雲。
方北忍耐着拉扯太陽穴的劇痛,下床把簡雲半抱半拽地弄回床上,摸過床頭的煙盒磕出一根煙來叼在嘴邊點燃。
思維随煙氣入肺而逐漸清醒,腦海中分裂的碎片逐漸串聯,記憶中的臉漸漸清晰映出簡雲的模樣。
方北猛然轉頭,盯緊身邊皺眉深睡的人——自己……?!
方北瞬間攥緊拳頭,将手中香煙捏得粉碎。方才的疑惑瞬間被升騰的怒火代替——自己不至于如此失控,剛剛的反應出了藥物别無可能,到底是什麼時候……腦海裡飛速閃過簡雲遞來檸檬水的修長手指。
方北咬緊牙關冷笑出聲。
很好,簡雲。
似乎是感應到什麼,簡雲微微睜開了眼。他對上方北冰冷的目光,艱難地撐起酸痛的身體,啞着嗓子開口:“方北……抱歉,但我不後悔算計了你。”
方北怒極,伸手掐住他的脖頸捏緊,将他狠狠抵在床頭:“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弄死你?”
太疼了,身上如同被卡車碾過般,沒有一處不疼。簡雲擡起手來,指了指吊燈上閃爍的紅點。方北順他視線看去——監控。
方北怔愣,迅速理解了一切。
他習慣了當撒手掌櫃,所以從收拾行李到訂酒店都是簡雲一手安排,給了他太多可乘之機。這樣的視頻若是旁人所錄,尚可用錢解決。可如果對方是他……他不敢想象,方氏集團的股價會跌到什麼地步。
趁此一刻,簡雲擺脫了方北的鉗制。他嗆咳幾聲,低聲報出自己的條件:“第一,不離婚;第二,不要再去碰别人。除此之外,我都聽你的。”
方北隻覺得窒息至極。
步步為營。
他早該知道,面前的男人早已不再是在籃球場邊安靜等待的青澀少年。若非自己身在局中,恐怕早已為這精巧的布局拍手稱秒。
方北握掌成拳,狠狠砸在簡雲臉上。他揪起簡雲的頭發迫使他擡頭,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憤怒扭曲的臉龐。
——不,還沒輸。
不過是開局不利,那又如何?手段尚未用盡,還有成千上萬種辦法,他有的是時間陪他耗。
“聽我的安排?行啊。”
方北嘴角微微揚起嘲弄笑容,眼底卻隻有殘忍。
“我要你當我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