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玉将将休養了半個月,才把腿上的助行器給取下來,自己獨立行走。
這期間舉行的廣播操比賽,他自然是遺憾退出了,一個人自成一隊,充當拉拉隊坐在台下為他們班加油。
渝市陰雨連綿,早已入了秋,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換上秋季校服。比賽這天,卻是個難得的好晴天,可能老天爺看他們有比賽,稍微給了那麼點兒面子。
雖然大家嘴上說着不想比廣播操,但一想到能一下午不用上課,心裡還是很歡喜的。口嫌體正直,嘴上一個比一個嫌棄,練習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懈怠,畢竟關乎着班級榮譽,能不能拿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不能赢過七班。
圖玉被害的這麼慘,雖然王慧下令不讓說,但總有那嘴上不把門的,私下已經小範圍傳播開了。
六班的人從未如此團結過,這麼一緻的讨厭某些人,某個班。
雖然看起來可能有點幼稚,但這才符合十六七歲的少年人心性,沖動卻很講義氣。
既然我們是一個班的,那就默認是自己人,自己人被欺負了,其他人豈有不生氣的道理?
讨不了公道,那就從其他方面赢過他們,碾壓他們。
一個文科班,一個理科班,比成績那是沒法比了,隻能從其他方面來比。比如衛生流動紅旗,再比如比賽勝負。
因此大家格外重視這次廣播操比賽,體育委員何一舟私下組織大家練了好多次,為了整齊好看,還統一了服裝,鞋子,甚至發型。
大家都穿校服和白色球鞋。長頭發的女生一律紮馬尾,短頭發的女生就保持原樣,直接披散着。男生則一律大光明,把頭發梳上去,為此,吳嚴還貢獻了他的發膠,整整一瓶,你抹點我抹點,就給他剩了個底兒。
吳嚴痛心疾首,虞水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七班”兩個字。他一聽就釋然了,隻要能赢過七班,發膠算個屁啊。
圖玉雖然不能上場比賽,但大家也沒落下他,吳嚴用剩下的一點點發膠,徒手給他抓了個發型,讓他有點參與感。
圖玉嘴上說着不要不要,身體卻是很誠實,坐在位置上穩如泰山,任由吳嚴折騰他的頭發。甚至還得寸進尺地眯了眯眼,一臉享受的樣子。
文竹坐在旁邊斜眼看他,一看他這樣就知道,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哎呦,小嚴子,手藝不錯嘛。”圖玉甚是欣慰的樣子,抽出一隻手在吳嚴身上拍了拍:“有這手藝,以後不怕喝西北風了。”
吳嚴嫌棄地拍掉他的手:“滾。”一點也不慣着,随意在圖玉頭上抓了抓,就拿着他的寶貝發膠走了。
他們平時打鬧慣了,圖玉也不失望,轉而面向文竹,挑了挑眉:“怎麼樣?”
這過于自信的毛病看來他是一輩子改不掉了。
老實說,這個發型其實還挺适合他的,把頭發全都梳上去,五官全部露出來,沒有一點遮擋,他的五官完美繼承了何虹和圖志才的優點,組合起來,是很好看的。
而且他的發際線很低,頭發也很茂密,文竹有點嫉妒了,他天天熬夜打遊戲,為什麼發際線還這麼低啊,真是老天不公。
但文竹不想當着他的面誇他,怕他聽了能飄上天去,于是在書包裡翻騰出一個小鏡子,示意他自己看。
圖玉對着鏡子稍微整理了下,發出“嗯~”的一聲,滿意地點了點頭。
文竹等着他接下來的動作,誰知他就不動了,那鏡子就跟用了502強力膠一樣,牢牢粘在他手心裡,好供他一直欣賞他的絕“帥”容顔。
沒眼看,真是沒眼看。
文竹收回視線,自顧自寫作業,反正她也不急着用鏡子,随他去吧,看他什麼時候能欣賞夠。
高一年級的是昨天比的,高三年級的不參與。比賽下午兩點正式開始,三十三個班,按照班級順序上場,他們班算是靠前的了。
幾乎隻在主席台旁邊的觀衆席上坐了一會兒,四班上場,五班等待上場,他們班就可以準備上場了,獨留圖玉一個人坐着。
“加油啊。”
下去之前,圖玉朝他們這樣喊。
“放心吧小毛子,就靜等哥們兒拿獎吧。”路過圖玉身邊時,吳嚴這樣說。
文竹聽了不免揚了揚嘴角,沒想到他還聽記仇的嘛,圖玉喊他“小嚴子”,那他就要喊回來。不過這“小毛子”屬實難聽了些。
圖玉顯然是不滿意,皺了皺眉,不過他也沒說什麼,畢竟“小玉子”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
擡起頭時,正好對上文竹看過去的視線,文竹的揚起來的嘴角沒來得及收回去,頓時僵硬在臉上。
怎麼回事,好像突然有點尴尬呢。
圖玉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可能以為文竹是在沖着自己笑,于是他也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太陽在他斜後角,陽光灑落在他身上,文竹眯了眯眼,看到他嘴唇動了動,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加油。
這很容易看出來。
文竹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跳得快了些,她不明白為什麼,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隻是好像每次身邊都少不了一個圖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