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你寫的,你為什麼要拱手送人?”時繁緊緊抓着司禹靳的領子,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把他生吞了,“你知不知道這首歌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的意義?”
司禹靳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什麼意義?”
“這用不着你管!”時繁猛地把司禹靳推開,轉身進了房間,連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
胸口燃燒着一團名為憤怒的火焰,除此之外,還有怨恨。
如果不是因為司禹靳,他也不至于這麼多年都喜歡錯了人。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創作的東西,為什麼要拱手讓人?難道對他來說名聲與成就真的半點意義都沒有嗎?難道他真的沒有一點點的不甘心嗎?
整整十年,都在為别人做嫁衣,庭臨修風光無限,人人都誇贊他是難得一遇的奇才。而司禹靳呢,大家對他最大的印象是陰郁,不合群,毫無存在感,明明站在神壇上供萬人瞻仰的人應該是他,卻隻能站在陰影裡,看着那個奪走他所有光芒的人接受世人的禮贊。他到底是欠了庭臨修什麼了?是殺人放火了?需要用十年去成就别人的名聲。
簡直是腦子有泡。
時繁氣得不行,他都恨不得劈開司禹靳的腦子,看看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還有庭臨修,這麼多年來,他是怎麼能一直心安理得地使用别人的勞動成果的?一天天在隊裡當隊霸,所有人都要捧着他,結果從一開始,這些東西都不是屬于他的。他是一個卑劣的小偷,是一個滿嘴謊言的小人,他用别人的才華為自己鍍了一層金,其實滿肚子的稻草。
一想要自己竟然喜歡這個人喜歡了這麼多年,時繁就惡心到想吐。
啊啊啊啊啊!
時繁把臉埋進枕頭裡,氣得滿床打滾。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時繁正在氣頭上,抄起床頭的擺件就扔到了門上,發出“砰”得一聲巨響,“别來煩我!”
屋外安靜了一會兒,而後傳來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又過了一會兒,隐隐傳來一陣鋼琴曲,治愈的琴音像是能撫平心中的溝壑,如泉水熄滅盛怒的火焰。
時繁蓦地坐起身來,走出房門。
琴音是從另一個房間傳出來的,擺放着各類樂器,平時用于創作。
時繁走到門口,就看到司禹靳坐在鋼琴前,修長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鍵上,脊背挺直,優雅又紳士,極富魅力。
時繁總覺得這個場景十分眼熟。
似乎感覺到時繁來了,司禹靳停下了演奏,轉過頭看他,目光溫柔,“你來了啊。”
時繁沒辦法繼續看下去,幹脆走了進來,洩憤似的在琴鍵上砸了一下,口不對心地說了句:“吵死了!”
司禹靳雙手随意地搭在琴鍵上,問他:“這首曲子你覺得怎麼樣?”
挺治愈的。
但時繁現在根本沒心思管什麼新歌。
司禹靳自知理虧,語氣裡帶着讨好,輕聲道:“庭臨修那邊沒有我寫的新歌了,下一次不會再輸。”
時繁沒想到司禹靳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他竟然會以為這是他生氣的理由?
時繁用力深呼吸了幾下,還是不夠,又在原地轉了幾圈,回過頭來,質問司禹靳:“所以呢?那在這之前寫的曲子呢?就這麼名正言順地歸他所有了?”
司禹靳淺笑了一下,說:“那些都過去了。”
雖然很細微,但時繁還是看到了司禹靳眼裡一閃而過的不甘。
身體裡管理憤怒的閥門又一次打開,席卷全身,時繁一把抓起司禹靳的領子,另一隻手緊緊抓住鋼琴,生怕一沒有控制住就甩他臉上去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是什麼大聖人?犧牲自己成全他人?還過去了?所以你活該白白用十年給别人做嫁衣!”
司禹靳怔了一下,有些回味過來,“所以你是因為給我抱不平才生氣的嗎?”
時繁額頭上的青筋猛地跳了跳,狡辯道:“我明明是在為被欺騙的歌迷打抱不平。”
司禹靳笑而不語。
時繁怒氣更甚,“你以為我在跟你鬧着玩嗎?”
“不是,”司禹靳小心拿掉時繁放在自己領子上的那隻手,把他按到鋼琴椅上坐下,“我隻是因為你為我着急而高興而已。”
“我說了我不是因為你,我是因為......”時繁住了嘴,不想告訴司禹靳他是因為《火焰中的月光》喜歡的庭臨修,真讓他知道了,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不定怎麼編排他呢。
“那也有這一部分的原因吧,”司禹靳的語氣緩慢,帶着安撫的意味,“隻要有一點是因為這個,就已經足夠讓我高興了。”
時繁一時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