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并不想承認,但确實有很大原因是在為司禹靳感到不甘心,也為他的不追究而恨鐵不成鋼。
時繁怒意稍稍平複了一些,心平氣和地讨論起這件事:“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自己辛辛苦苦寫的曲子,難道你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為什麼可以說送就送?難道你真的有什麼把柄在庭臨修手裡嗎?”
司禹靳目光閃爍了一下。
看他樣子明顯是要避而不談,時繁立馬闆起臉說:“我現在是好好在問你,你最好好好回答。等我真的生氣了,就不會這麼溫和了。我就算是把你綁起來打一頓也要把答案從你嘴裡挖出來。”
司禹靳定定地看了時繁一會兒,最後像是終于認輸了似的歎了口氣,說:“因為我害死了他媽媽。”
時繁怔住了。
司禹靳長長吐出一口氣,将這些年一直堆積在心裡的事說給時繁聽:“雖然隻是一個意外,但如果不是我,他媽媽就不會死,他恨我也是情有可原的,而我也想盡可能地補償他。”
“你要補償有很多種方法,可這……”時繁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他熱愛音樂,他也懂司禹靳的熱愛,可當熱愛成為了束縛,明明是能帶給他自由的音樂,也成了他的枷鎖,日複一日地吸取着他的骨血。
辛辛苦苦寫了這麼多年的歌,結果不是被冠上他人的名字,就是在音像店的角落裡生灰。明明身負才華,卻隻能一直當别人的陪襯。時繁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氣他還是該可憐他了。
可是時繁又有什麼立場去可憐司禹靳,明明他自己也活得像個笑話。
時繁突然有些茫然,如果當初喜歡庭臨修是因為這首歌,那現在知道這首歌其實是司禹靳寫的,那是不是代表他喜歡的人應該是司禹靳?
可如果是這樣,那不就意味着不管這個人是誰,隻要誰寫出了這首歌,那他就喜歡誰。
那他是不是可以假設,如果這首歌不是庭臨修和司禹靳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寫的,而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者,那他也會喜歡嗎?
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很奇怪?
但如果不是這樣,那是不是意味着,或許從頭到尾他其實根本沒有真的愛過庭臨修?
這個設想讓時繁有些恐懼,如果他從來沒有愛過庭臨修,那這麼多年的執念又究竟是為什麼?
時繁找不到答案。
突然,指尖被輕輕捏了一下。
時繁猛地看向司禹靳,指尖的那點癢意一直傳到了心髒,讓他的心髒止不住地顫動起來。
時繁突然驚覺,他似乎從來不曾為庭臨修心跳加速過,即使是再暧昧的場景,大腦也是清醒的。
可眼前這個人,卻無數次撥動他的心弦。
“我之前跟你說的是真的,”司禹靳認真地看着時繁,表情正經得不得了,好像那個偷偷摸摸做小動作的人不是他一樣,“我來找你,不僅僅是因為我能成就你,反之,也隻有你能成就我。”
時繁直直望着司禹靳,腦子裡突然沒來由地冒出來夕陽下那個淺嘗辄止的吻。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的隻是惡作劇,還是說,其實摻了别的他自己都沒搞明白的情緒?
“你不相信?”
或許是太久沒得到時繁的回應,司禹靳又問了一句。
回答司禹靳的是一隻突然扣住他後頸的手,和突然湊上來貼住他嘴唇的那張唇。
司禹靳整個身子僵了。
時繁完全不想管司禹靳會有什麼反應,他隻想搞明白他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
這是最直接了當的方法。
他低垂着眼眸,手緊緊扣住司禹靳的後頸,舌尖抵開微張的唇縫探了進去。
時繁聽到了心髒敲打耳膜的聲音,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和刺激。
司禹靳像塊木頭一樣,并沒有給予他任何反應,但這并不重要,這完全不影響他為此感到興奮。
或許之前還有茫然,可現在他确認了。
他大概是真的喜歡上司禹靳了。并不是因為一首歌,也不是因為别的什麼原因,就是單純地喜歡上了這個人。
時繁心情變好了,分開的時候還輕輕舔了一下那張被他吻到發紅的嘴唇。
可還來不及等他說點什麼,司禹靳就率先開了口:“這次又是為了惹我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