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弟子資質測評日眨眼便至。
前幾日宗門内忙着招新事宜來回奔走,玉纖凝以為不會再有新弟子入門,沒成想除卻那個傷重的之外,竟還招來了一位,仍舊是位男子。
這些事玉纖凝自然不會去打聽,全都是從離珠口中聽來。
绯域無聊至極,無甚消遣,離珠的樂趣便成了四處聽些新鮮事,順帶回來說與她聽。
離珠還說:“那位重傷的弟子當真活了下來,八字真硬,說不好日後能有一番大作為。”
玉纖凝不作回應,隻是想起那日初次見他,他傷重昏迷,分明已無意識,右手卻還死死攥着什麼。
那東西必定極其重要,他有執念如此,定不會死。
“聖女,我們也去試煉石那瞧瞧熱鬧?”
往日在清天域時,拜入合歡宗門下之人何其多,資質測評日更是摩肩擦踵,離珠隻覺得人多燥得慌,根本不想去人堆裡,現在四下清寂,反倒想去看看了。
“我的話本還沒看完,就不去了。”
玉纖凝徘徊在書架前,目光在排列整齊的書冊上來回梭巡,選定一本,從中抽出。
離珠瞬間蔫了,“聖女不去,那我也還是算了……改日聽他們說說當時情況也是一樣的。”
今日難得是個陰天。但并不是如清天域那般陰雨天。
一般绯域出現日頭暗淡這種情況,那說明是焚天淵那頭邪祟暴動内鬥,烏色邪氣翻騰,掀起狂沙一并遮了日光。
焚天域内妖邪魔修好鬥,這種情況一般會持續短則三五天,長則十天半個月,隻是不知這次會是多久。
合歡宗有聚靈陣護着,倒是不受影響,隻是屋内光線較平日裡暗淡,玉纖凝抽着書便去了院落。
沒有往日刺目毒辣的日光,院内那棵灼紅的桃花樹此刻倒是偏向正常的桃紅。
玉纖凝薄紗紅袖輕掃落石桌上花瓣,将書放下鋪開,一手撐着額頭翻頁看着。
绯色紗袖從腕間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冷玉的小臂,與灼紅的花相互映襯,雪落寒梅般安靜動人。
再過一會兒便是給蕭長風送膳食的時辰,這話本看完一小節她就得動身了。
話本中的世界,比她這枯燥乏味的聖女院要有趣不少,玉纖凝看的仔細專注,指腹輕輕撩起一頁翻過,忽的不遠處傳出一聲嘹亮輕吟,宛若玉石激濺。
玉纖凝擡眸望去,隻見一道刺目金光平地而起直沖雲霄,霎時間無形靈力氣漣朝四方震蕩。
面前話本被狂風吹得嘩啦作響朝後倒飛,玉纖凝伸手捉住話本,整個人瞬間如處海浪之中,險被洶湧波濤帶走。
“聖女!”
柔和的靈力罩将她全身包裹,胡亂飛舞的發絲又溫順地落回肩頭,離珠關切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聖女沒事吧?”
“我沒事,”玉纖凝将淩亂發絲挽在耳側,合起手中話本,這才擡頭朝前方看去,“方才那光是……”
話未說完,餘光瞥見身側激動到肩頭輕顫的離珠。
“聖女,你看到了嗎?!”離珠手指着天空中徐徐消散的光柱,“那是玄陽之體的光柱!!”
“玄陽……之體?”
*
試煉堂内,中央純黑的石頭正在緩緩收攏金光,四下重歸晦暗。
許是被那刺目金光晃了眼,圍繞四周的衆人皆雙目圓睜,灼熱羨妒地盯着立在試煉石前的男子。
白粉相間的荷花袍緊束于身,沒有分毫陰柔,幹淨齊整,襯的男子身姿挺拔如勁松,腦後馬尾以同色發帶高高束起,發質分明偏硬,短碎的茬兒從發帶緊束處高高翹起,不羁随性。
“玄陽體?那是什麼?”蒼白帶着幾分病氣的唇輕啟,他收回放在試煉石上的手,活動了下被銀色綁帶緊纏的手腕,狹長的丹鳳眼輕擡,看向對面合歡宗宗主蕭山。
蕭山肅着張臉仔細凝他,旁邊宗主夫人先上前一步道:“玄陽之體,合歡宗創宗至今也不過二人,其一便是開山祖師,其二,是我兒蕭長風,今日有了第三人,便是你了……”
任誰都聽得出來玄陽體何等罕見,整個試煉堂内肅穆緊繃,如拉到極緻的弓弦一觸即發,可男人卻仍舊面色如常,整理箭袖。
“我還當是天下獨一份,沒成想這麼多人都有,倒沒什麼稀罕了。”
“不是獨一份卻也不過寥寥數人,極為罕見,”宗主夫人耐心解釋,“以玄陽之體與我合歡宗封體女弟子雙修,修為将與日飛增,還有療傷蘊養之效。”
“療傷蘊養?什麼傷都可療養嗎?”
宗主夫人眉眼綻開幾分自豪輕笑,“自然,無論外傷内傷,被靈力妖力魔氣所傷,皆可療養,這是我合歡宗女修獨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