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夫人循循善誘,一手推着蘇葉複又上前,開口道:“這是蘇葉,我合歡宗目前封體的女修中,資質測評絕佳的女子,你若有意,我今日做主将她許配給你,擇日完婚,便可行雙修之法了。”
“我傷重至今堪堪可下地行走,哪兒有氣力做雙修那等事?”俊美的眉眼帶笑,晏空玄落下松了幾分的箭袖半打趣又說:“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我可不做,更不想做風流鬼。”
周遭聞言皆低低發笑,宗主夫人待要解釋,蕭山提步上前,定在晏空玄一步處。
“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姓孔,單名玄。”他虛虛一禮,不卑不亢。
“孔玄,玄陽體極為難得,既你目前不願結道侶行雙修之道,我有意收你為關門弟子,先行修煉其他,你意如何?”
晏空玄噙笑道:“宗主親口來問,本不該拒絕,可是在下傷重尚未痊愈,恐受不了嚴苛的訓練修習。”
“無妨,宗門内現有的療傷丹藥,你随意取用便是,待你傷勢痊愈,再來我院中報道不遲。”
“如此,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晏空玄這才慢悠悠沖着蕭山一禮。
蕭山滿意點頭,看着立在門前的另一位新弟子,“下一個,上試煉石。”
……
“早知道我第一個上試煉石了,風頭都讓你出了,那些人連我叫什麼都沒問。”伐竹走過拐角,悻悻斜倚在走廊柱上。
“忘了現在是被清天城通緝的?還那麼希望被人關注?”
“怕甚?在清天城這些年,你我二人都是易容的嘛。”
伐竹又笑嘻嘻打趣他,“焚天淵近在眼前,你卻偏要留在這合歡宗,是不是瞧上哪位女修了?我可提醒你,新婚夜坦誠相待,被人發現後背有清天城獨家絕學噬骨雷掌留下的痕迹,那可就……”
他右手擡起,表情故作兇狠的在脖頸上比劃,滿是威脅。
晏空玄提步至欄杆前,雙手環抱在胸,遠眺绯色發烏的天,長眉飛揚,眼底銳利精芒混着笑意悄然顯出。
“鬧了清天城,奪了洗髓玉我都沒死,往後也絕不會死。”
“你這瘋子,還有臉說這話?說了從長計議,你竟然不打招呼就去盜……奪洗髓玉!”
“誰說我沒打招呼,不是跟你說了?”晏空玄不以為意,饒有閑心看四下風景。
“你那是打招呼嗎?!”伐竹情緒有些激動,為免被旁人發現,當下警惕打量了番四周,見無人這才落下心來,繼續控訴晏空玄的“惡行”,“你那是打招呼?白日随口跟我提了一嘴打個賭能不能拿到洗髓玉,夜裡就孤身一人行動了,我還以為你是開個玩笑……”
“我什麼時候跟你開過玩笑?”被他吵得緊了,晏空玄順勢掏了掏耳朵。
“是是是,你從來不開玩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這跟你出生入死這麼些年都還摸不透你。”
話到最後,頗有幾分怨怼。
想起什麼,伐竹深看晏空玄一眼,“咱們在清天城那麼些年都忍過來了,緣何這次動手這麼着急?”
“緣何?”晏空玄雙手松松抱在胸前,斜靠在柱上,瞧見虛空有風送來片嫣紅桃花瓣,順手捉住在指尖把玩,“緣因齊雲山動了我的骰子,你信嗎?”
“不信……”伐竹搖搖頭,但看晏空玄笑而不語,突然又不确定起來。
“當真就因為這個?”伐竹還沒回過神,俨然以為自己聽錯了,又仔細重複一遍:“你是說因為清天城三公子動了你一顆不起眼的破骰子,然後你就夜裡動手殺了他,順帶奪了洗髓玉,險些壞了多年籌謀,丢了小命?”
晏空玄指腹用力碾碎桃花,鮮紅的汁液染在他指腹,兩指入腰間探出枚圓潤的骰子把玩。
“我的東西,沒有旁人染指的道理。”
手中骰子抛入虛空又穩當接住,他攤開掌心,瞧着骰子露出鮮紅的六點薄唇朝上勾起。
“再說,提前奪了洗髓玉,你我計劃已成,不應該高興嗎?”
“高興?是該高興……”伐竹站直身子,沖着上方虛空雙掌合十閉目誠心作揖,“感謝上蒼垂憐,護我大難不死又挺過一次。”
他斜眼瞥晏空玄,“你還沒回答呢,焚天域近在眼前,為什麼非要留在合歡宗?是療傷?還是……是為了那個‘不完全救’的聖女?”
晏空玄握緊手中骰子遞到他面前:“賭一把?猜對了許你一個好處。”
伐竹倒是想賭,可是眼前這人時常劍走偏鋒,逢賭必赢,還未曾有人從他手中讨到過好處。
他将面前的拳頭推了回去,“不賭,但我猜為了那聖女的概率大些,以你這禍害的性子,該不會是要報複吧?”
“前面猜對了,後面這倒是錯了,當真可惜……”
含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餘光忽地瞥見抹绯紅倩影由遠而近,晏空玄眉頭輕揚,眼尾笑意瞬間蕩深,如發現獵物從草叢悄然邁出的狼。
“我自然、是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