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越走越遠,晏空玄眼神突然淩厲反抓住伐竹手臂,手上猛然用力,帶着他朝前飛掠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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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進行,敬天禮地,三拜之後玉纖凝與蕭長風相對而立。
左右有人端着連紅線的酒盞上前,另有一人捧着托盤,托盤上放着一把寒光攝人的匕首。
“請新郎新娘叩問地府,生死結契,往後其中一方身死則契消,生者他日才可另覓良人。”
蕭長風望着玉纖凝,伸手執起匕首,毫不猶豫在掌心劃下,嫣紅血色滴落地面,畫出一道陣。
他複又上前牽起玉纖凝的手,以匕首尖端在她指腹輕輕刺下,擠出一滴落在最後陣眼。
“這……”身旁之人想說什麼,又不知該不該說,移目看向齊雲天。
叩問地府血陣當以夫妻二人血液各半而成,蕭長風此舉不符合規矩,但……
齊雲天看着二人不冷不熱的說:“少宗主果真對新婦情有獨鐘,血都不舍得她多流一滴。”
揮了揮手,讓旁側人退下。
心疼她?
還不都是為了糊弄你。
玉纖凝心思轉過,垂眼看着地面陣法。
她血液落地刹那,紅光大亮,眨眼竟消失的無影無蹤。
二人交杯酒飲過,旁人有人唱一聲“禮成”,玉纖凝便被人攙扶着送往聖女院。
一腳踏出門檻,就聽得身後蕭山問道:“先前聽長公子說來合歡宗還有一事……不知是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清天城前些時日逃出一名惡徒,性情暴虐,殺了我城中近百人,手段殘忍至極,我隻怕他逃往……”
“聖女你怎麼了?”
門外離珠驚呼一聲,打斷屋内二人交談。
“沒事,隻是不小心崴到腳了,我們走吧。”
玉纖凝提步離開。
“我去看看阿凝。”
戲要做全,蕭長風聞聲躬身一禮便追了玉纖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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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的賓客都被安置在客房中,合歡宗今時不同往日,沒有那麼多屋宅,隻有讓這些遠客擠一擠。
清天城的人身份不一般,單獨安排了個院落。
有合歡宗的弟子前來,喚衆人前去用膳,清天城的人互相對視一眼,留下一人守着,其餘人跟着那弟子離去。
“你又帶我跑到清天城的人住所這兒來幹什麼?!”伐竹氣的咬牙切齒,卻也不敢大聲嚷嚷。
“齊雲天帶來的那個盒子讓我有些在意,瞧瞧裡面裝的什麼玩意兒就走,放心,我也不想死,也不會主動尋死。”
說話之間,他輕身掠去,悄無聲息落在留下那人身後,掌心一縷細沙流光吹向他,眨眼那人便上下眼皮打架,直接睡了過去。
晏空玄扶着他在椅子上坐穩,堂而皇之的推門而入。
屋内齊整單一,那漆黑的木盒就放在桌案上,晏空玄進門一眼就能看到。
“這什麼東西?”伐竹一手将門關上,湊到晏空玄身旁。
盒子咔哒一聲在晏空玄手中開啟,看清裡面的東西,伐竹面色霎時改變,直接扣住晏空玄手腕。
“跑吧你小子,這回再不走真的走不了了!”
晏空玄轉轉手腕,将他的手松開,“怪不得齊雲山都死了,齊雲天這當哥哥的還那麼鎮定呢,原來是把這東西都帶出來了。”
“你還有心思說廢話?!跑,現在去焚天淵!管他裡面是什麼牛鬼蛇神,左右你身上傷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一個我,也未必全是絕路。”
“不能走,”晏空玄将盒子關上。恢複原狀,眼底光芒忽閃,“這兒還有個有用的人,再者……留下也未必是絕路。”
門外稀稀拉拉的腳步聲開始靠近,有人在外說:“飯還沒吃進去,咱家公子也真是的,這會兒就要拿人了……”
“别廢話了,趕緊的吧,大公子看着情緒穩定,實則一旦發作比死去的小公子恐怖多了。”
“你還在這兒睡上了?!”
門外嗒的一聲響,有人迷糊中驚醒,慌忙起身将門推開。
“東西在裡面呢,我就是打了個盹兒,沒耽誤事……”
腳步聲遠去,那些人取了木盒走遠。
衣櫃内,伐竹還未松口氣,就聽到有人高聲喊:“宗門内所有男弟子集合去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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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了。
蕭長風一路送玉纖凝到聖女院。
見他人送到也不肯離去,離珠暧昧的眼神在二人身上來回瞟,旋即找了個借口先行退下了。
屋内紅燭搖曳,隻剩下玉纖凝二人。
她坐在床榻上,衣着錦被火紅似火,蕭長風就站在她面前兩步開外,不近前也不離去。
垂着眼,也不看她。
玉纖凝知道他在避嫌,也知道他可能有話要說,便直截了當的問了:“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說?”
蕭長風輕垂的眼睫顫動,默了片刻後擡起頭來。
眼前女子膚若凝脂,面紗下容顔影影綽綽,宛若勾魂兒的魅妖。
“我原以為你能明白我那日語你說的話,沒想到……”
沒想到她還是執迷不悟。
“罷了,”他又不看她,轉身背對着她,“與你成婚非我所願,你心裡知曉,這婚姻也隻是為了瞞天過海,算不得數,再者我心……另有所屬,所以從今往後,婚姻存續,但你我各不相幹,隻肖在人前各自扮演好角色就是了……”
他說完,竟是腳下生風,轉眼消失在玉纖凝視線當中。
一切在玉纖凝預料之中。能陪她演完這場戲,沒讓她出醜,這樣就完全足夠了。
心神略微恍惚,等她再回過神來,小腹鋪天蓋地的刺痛感竟陡然生出。
今日,本該是她封體解封日。
洶湧的靈力在丹田内肆意翻滾,如利爪四下抓撓,幾欲要破體而出。
玉纖凝從袖中摸出合心珠,準備動用靈力壓制,才驚覺合心珠靈力在祠堂時已然用光。
她急喚離珠去尋蕭長風,待離珠要走,卻又陡然想起蕭長風方才說的話來,急忙将她拽住。
“不,不要尋他,你聽我的,去尋宗門男弟子,就說聖女院有事需要幫忙,多找些,越多越好……”
一為掩人耳目,二便她挑選合适之人。
最後痛的額上冷汗涔涔,手上用力将離珠推出。
他有喜歡之人,往後日子很長,她不能每次都麻煩于他,該另尋一人。
痛感如浪潮,一波洶湧襲來,而後悄然退下。
等玉纖凝經過三遍浪潮,渾身已然痛的香汗淋漓,無力半倚在床榻,顯出凹凸有緻的身形。
離珠返回的很快,但帶來的男弟子卻不過寥寥數人。
有一人斜倚在門前混雜其中,手中漫不經心把玩着玉石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