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翻了個白眼:“騎摩托車怎麼了?女人在野外騎摩托車就是蹊跷?男人在野外騎摩托車就是帥?”
才見面幾分鐘,女人和邵岸就硝煙四起,不過幾次交鋒都是邵岸落敗。
邵岸一臉不可置信,像隻受傷下場的鬥雞。
女人用輕蔑的語氣說完邵岸,又換了一個溫柔的調調:“就這麼說定了哦,妹妹。”
檀空乖乖點點頭,跟着女人,繞過前台,再從樓梯上二樓,往房間裡走。
上了二樓的走廊陽台可以往下看,看見邵岸站在車旁邊,擡頭看見她,又喊了句:“我就在車上睡,有什麼事情,大聲喊我。”
沒想到邵岸看着吊兒郎當,實際還算負責。
檀空拉長調子也回了他一句:“好——”
跟着女人進了房間的門,這房間的确是個标間。女人的東西都丢在裡面靠窗的床,她把東西往一堆推了一下,騰了個空位讓檀空坐。
“你坐,我叫姜五珠,你叫什麼?”
“檀空。”
“你們是到甘肅去的?”
檀空想了想,也沒什麼好隐瞞的,道:“不是,去前面那個白泥溝。”
姜五珠明顯吃了一驚:“還真巧了,我也是去那。”
檀空笑了笑。
姜五珠手撐在床上,懶洋洋看她:“你好像不是很吃驚,你知道?”
檀空背着書包坐在床上,看着乖乖巧巧的,像個等老師提問的學生。她眼神掃過姜五珠放在地上的小背包,上面挂了個鑰匙扣,上面是個像青蛙一樣的圖案,這個圖案她在那個遇到的摩托車上也看到過。
也在她媽媽那個盒子裡看到過。
她當時沒在意,還以為是個旅遊紀念品。但這個圖案突然再次出現,似乎不是那麼尋常的東西。
檀空抿嘴笑了笑,回答姜五珠:“我直覺比較準。”
見她不想說,姜五珠也不想勉強,她從包裡拿了張面膜出來敷,又丢了一張給檀空:“敷上,這個山區海拔高,紫外線強,要好好護膚。”
看得出來姜五珠對她的臉很是寶貴,敷完面膜,她從包裡又掏了些瓶瓶罐罐來抹,最後提了瓶紅酒出來。
檀空看得眼睛都瞪大了。
姜五珠得意地沖她笑,招呼她一起喝:“女孩子睡前喝點紅酒對皮膚好。”
檀空謝絕了,她随便洗漱了一下,穿着衣服就往床上躺,跟姜五珠比起來,檀空感覺自己像個野人。
她側頭看她,姜五珠此時半躺在床上,床頭櫃放着那瓶紅酒,她腿上放了個筆記本電腦,不知道在幹什麼,時不時響起敲擊鍵盤的聲音。
可能是檀空的視線太過明顯,姜五珠轉頭過來,和她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了個正着。
她啪得一聲把筆記本電腦合上放在旁邊,像隻滑溜溜的蟲一樣縮進被子裡,露了個頭出來問檀空:“你想聽故事嗎?”
檀空愣了愣,還沒等她回答,姜五珠就開始自顧自講起來,她的聲音很好聽,減掉了和邵岸說話的那種咄咄逼人,娓娓道來的時候,像電視上講兒童故事的主持人。
“你知道女娲嗎?”
檀空點頭,誰不知道女娲呢?中國小孩從小就學女娲煉五色石補天,學女娲造人,女娲和伏羲是中國版本的亞當和夏娃。
“根據易中天的說法,诶,易中天你知道嗎?就是那個中央台講曆史的。他說,女娲其實不是蛇,其實應該是女蛙,因為最早的時候母系氏族生殖崇拜的就是繁殖能力強的蛙。所以這蛙的形象也對應了女娲造人的傳說。造人嘛,換個說法自然也就是指生殖。”
“傳說中,女娲造人是用黃泥造的,但實際上,女娲造人的土有三種,一種是黃土,還有一種叫厚土,最後一種叫息壤。這不同泥土造出來的人,肯定是不一樣的。”
檀空聽得入神,也縮在被窩裡,她插話道:“是不是人種的區别?”
姜五珠笑了:“那可不是,我猜息壤是那種生生不息的土,是不是用息壤造出來的人就是長生不老的?是造的神仙?而我們這些凡人都是用黃土造的?”
“厚土呢?”
姜五珠:“不知道。”
檀空被這種新鮮的說法勾起胃口。
姜五珠又繼續:“據說女娲因為造出了長生不老的人,所以老天爺降下了一場大洪水。”
“然後呢?”
檀空躺在床上看小旅館天花闆上的蜘蛛網,半天沒聽到姜五珠有繼續的動靜,側頭一看,她頭發散開在枕頭上,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