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爺就不回去,被扇一巴掌而已,又不是會疼死人。”陸承安把手機裝進褲兜,甚至往路邊的長凳上一坐,逍遙自在,繼續疊着和A l p h a身份完全不符的紙玫瑰,罵罵咧咧地嚷嚷,“他被他爸打了诶,正是最不爽的時候,我回去撞槍口嗎?我看起來那麼賤呢?小爺很值錢的。”
等到第二節課上課,陸承安才環顧四周。沒有發現門衛巡邏的敵情,重返校園。
他輕手輕腳地從牆頭上跳下來,輕盈得如一隻蝴蝶,沒有人能抓得住。落地後,陸承安貓着腰躲避校園裡的各個監控,熟練地來到老師辦公樓下。
然後一溜煙兒地跑到顧聞的辦公室門外。這節沒他的課。
“當、當、當。”
“學長——”陸承安趴在門闆上,雙手攏着嘴巴,用氣音的最大音量喊道。
辦公室裡本來有動靜,好像是教案的摩挲聲。聽到陸承安的氣音,這道聲音突兀地停下,片刻後顧聞道:“承安?”
上次學長說,讓他說完進去才能進去。陸承安很乖,單手曲起指節敲敲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這個人不正經的原因,連敲門聲都被賦予了獨屬陸承安本人的意味,跳脫促狹:“是我啊學長。我能得到你的允許進去嗎?我能獲得這個榮幸嗎?”
“少耍嘴皮子。”顧聞沒用說的,直接過來親自開門,“誰讓你又逃課。”
他眼神不悅,責備:“你知道你還剩多少時間就高考嗎?”
“唉,這玩意兒跟我沒關系啊。我這破成績考不上,”陸承安有自知之明,“等大家都去名牌大學施展拳腳的時候,我肯定在餐廳端盤子呢。”
“知道你還不抓緊最後的時間好好學?”顧聞讓開身體,讓門外的陸承安進來。後者跟回自己家一樣自然。
顧聞突然問道:“承安,你知道星際聯盟高中一個年級有多少學生嗎?”
“三千多啊。”陸承安脫口而出,雙手背在身後沒拿出來。
他覺得學長的辦公室裡有點很特别的味道。
挺香的。
天氣越來越暖和,讓人懶洋洋的昏昏欲睡。
“嗯,”顧聞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高一入校的時候,總成績排在全校第七。”
“......”
陸承安驚訝:“我靠,我這麼厲害嗎?”
“誰讓你說髒話?”顧聞皺眉,嚴肅地說。
“對不起學長,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陸承安微微垂首認錯,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而後又擡起臉認真地說,“學長肯定是你記錯了吧,我是我爸用錢塞進來的。我哪有本事考第七,我就是一個廢物诶。”
“這個學校隻看成績,不收任何人的錢。”顧聞眼睛裡透着譴責,讓陸承安别胡說八道。
陸承安笑了笑,沒什麼底氣但還是:“也......不一定吧。”
“诶呀,就算是真的吧,那也是過去式了呀,”陸承安扭扭捏捏地,像跟男朋友撒嬌,“就像笨人會變聰明,聰明人也會變笨。隻要是人都是會變的啊,那我現在就是學不會嘛。我再怎麼努力也沒有用,課程已經落下的太多了。滿打滿算離高考還剩三個多月而已,我又不是天才。”
“你爸爸說你初中也沒怎麼好好學過,可你很聰明。”
陸承安:“怎麼可能!那絕不是我!”
顧聞道:“你......”
“好啦好啦——看!這個送你啊學長。”陸承安忽地把花拿出來,變戲法似的,笑容燦爛招搖,“我可沒想過通過一枝破花就讓你感動然後和我在一起,這個就是想送給你玩玩。你當個辦公桌擺件也好看,對的吧。”
他記着和景尚長時間待在一塊兒的日子,找不到他,學長帶着他疊就的第一枝紙玫瑰到班級裡上課。那個瞬間,陸承安覺得他摸到了一些事情的真谛,此時正在躍躍地試探。
“什麼話,不是破花。”顧聞眉眼柔和了些許,伸手将玫瑰接過來。
花是白的,顧聞也是。陸承安從眼前很平常的一幕裡看出了顧聞的純潔無瑕。
本該是神聖的......陸承安想。
回去的時候第二節下課鈴剛剛敲響,校園裡頓時變得嘈雜起來,像一群蜜蜂傾巢出動似的嗡嗡嗡嗡。陸承安左搖右閃躲過到外面走動的學生人流,拎着一小袋冒着寒氣的冰塊跑得飛快。
“景哥,景哥景哥,景哥景哥景哥冰塊來啦——我來啦我來啦!”陸承安咣地撞進班級,後門險些掉下來,他把透明的冰袋沒禮貌地往景尚面前一怵,幾乎要挨到他左邊臉頰,“景哥需要我幫你敷嗎?要是需要的話,我就......碰你的臉了哈,你千萬别生氣想揍我啊。”
景尚沒吭聲,嘴角抿得緊緊的。實際上在陸承安跑進班級的時候他都沒有往後面看一眼,但陸承安單手撐桌子,袖子捋起來的小臂因為用力而浮起青筋,在男生身上是一種很漂亮很吸引人的顔色。
江端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陸承安上半身前傾,離景尚越來越近。
然後蓦地,景尚平直的眼睫刷地擡起。犀利如冷刃。
他側目,鎖定陸承安飽含膽怯與小心的神情,濃郁的紫色瞳孔裡醞釀起一場駭人的風暴。
就算陸承安不受A l p h a的信息素影響,此時此刻,他也能明确感受到景尚的情緒變化。
特别明顯。
他心髒莫名揪緊,一句“景哥怎麼了”在舌尖上滾了幾滾還沒機會問出來,反而是景尚先行開口。
開口之前他甚至很輕地笑了一下,陸承安毛骨悚然。
“陸承安,”景尚擡手接過那袋冰塊,視線沒移動過,像塊燒化的黏膩黑糖,“你知道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