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容易,有人立刻道:“你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有什麼用,到底要幾天?總有個準信吧?!”
“對啊,一句話就把我們打發走了,你知道驕人巷現在一天死多少人嗎,真是太過分了!”
聶小裳道:“七天。七天後來取藥。”
九尺潭裡頓時炸了鍋:“什麼,七天?開玩笑,耍我們呢!!!”
“七天後我們來了,人都跑光了!”
“嘁——!”
秋桃指着田蜜芽,大聲道:“有點公德心好不好?你們看看人都病成什麼樣了,七天後就剩一捧灰了,還有嘴吃你的藥,留着自己吃吧!!!”
“是啊,是啊!我爹現在躺在床上,比她還嚴重呢!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身後有個冷冷的聲音道:“她活該。”
方才說話那人回身,懵懵然道:“誰活該?你說我爹活該?你别以為自己是個先生就可以胡說八道,我爹哪裡得罪你了?”
面向他的正是曹先生。曹先生道:“我沒說你爹,我說她。”
他指着田蜜芽。秋桃頓時火冒三丈:“曹光耀,虧你還是個男人,吃幹抹淨了想跑?要不是田蜜芽收留你,你早就滾出驕人巷了!”
曹先生道:“她是利用我對付九尺潭,不是收留我。”
秋桃道:“你怎麼滾出九尺潭的,大夥都知道!還不是你開天價藥,隻知道往自己腰包裡塞錢,缺德缺到你太祖爺爺頭上去了!”
曹先生被她說得臉皮漲紅,脫口道:“好,你有大人大量,在下佩服!黃西銀的姘頭,你還幫她說話,這麼有肚量,你那早就跑掉的丈夫怎麼沒把你一起帶上啊?”
秋桃脫下一隻鞋就丢了過去,正好打在曹先生臉上。曹先生擠過來就打,被忍無可忍的寶應一巴掌扇了回去。
寶應從來都是不争不搶、默默幹活,這大概是他這輩子頭一次打人,他舉着還在顫抖的手掌,怒目而視,一字一句道:“曹先生,不準再說一句我家老闆娘的不是。”
寶應眼底血絲密布,一副赴死的架勢,曹先生看了心怵,生生把話頭咽了回去。
侯掌櫃見不打了,這才裝模作樣站出來:“大家消消氣嘛,都是為了活命,怎麼自己先打起來了,一緻對外才是。”
秋桃幾把推開圍在身邊的幾人,大嗓門道:“聶小裳,來個痛快的,到底是什麼藥,我們自己熬。大家都是開醫館的,給個方子就行,你别作死賣關子!”
這方子能不能給?給了又怕他們不信。即便信了,大家都自己腌制鬼子姜,以現在的情形,保不齊都要生吃,治不好病不說,還會加重病情,導緻死亡。到時候九尺潭真是百口莫辯。
秋桃見聶小裳面露難色,叫道:“哈!看見了吧?看見了吧!就是想蒙我們的,董家的醫館如今姓了聶,這個女人心狠呐,良心都被狗吃了,九尺潭早晚被你個蓑鬼給幹倒!”
一大片人義憤填膺起來,吼吼嚷嚷要砸了九尺潭。草間彌不知何時拉了把椅子坐在東來身邊,手上有意無意撚着那枚刺在東來頭頂的鋼針,聽一群人大罵聶小裳,得意低笑。
玫瑰園的那些老客離聶小裳站得比較近,有人道:“我說句公道話,聶小裳這個丫頭賣點心好幾年了,有一說一,為人是正派的。她說的話,我信。”
旁邊的胖嬸立刻道:“對啊,對啊。小裳人品沒問題,一定有什麼難處。小裳啊,你就告訴我們,到底是什麼方子,我們也不為難你,有病大夥一起治嘛。”
看來不說是不行了。聶小裳打定主意,道:“實不相瞞,也不是什麼珍稀方子,這樣東西遍地都是。”
“什麼東西?”
聶小裳道:“鬼子姜。”
此言一出,立時激起一片沸騰:“啥?你再說一遍?鬼子姜?!!”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鬼子姜啊,那不是有毒嗎?吃了不會毒發身亡?
有人悄悄嘀咕:“該不會是害我們吧?本來就染上瘟疫,再來個毒上加毒。”
“萬一是以毒攻毒呢。”
立刻遭來反駁:“以毒攻毒?你敢試嗎?那可是毒藥!我說砒霜可治瘟疫,你敢不敢喝?”
先前那人不吱聲了,瞪了半天眼,道:“不敢。”
“那不就得了,就算是真的,誰先喝?我看就是糊弄我們的。”
“……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很歹毒啊。”
他們正嘀咕着,草間彌站起身,悠悠道:“半個時辰前,我已經吃過什麼鬼子姜,毫無效果,還差點喪命。你們不信,可以再試試。”